李莫愁武功较周伯通可说天差地别,曲归若和她以两仪阵对敌周伯通,必然敌之不过。
曲归深知此点,只以八卦方位、两仪变化指点李莫愁临敌进退,并不当真施展阵法。
只见他长剑一晃,叫道:“莫愁,斜进三步,‘浪迹天涯’!”
李莫愁依言踏出三步,待使玉女剑法中的“浪迹天涯”,却觉一剑刺出后左半身大有破绽,周伯通如趁势来攻,一招间即可将己击败,倒不如改用“冷月窥人”来得妥当。
转念又想:‘曲归他对玉女剑法所知甚浅,大敌当前,难以辨出何招为妙也属正常。’
当下弃“浪迹天涯”不用,长剑抖动,将周伯通上半身尽数笼罩。
玉女剑法本是全真剑法的克星,但她此时主动以“冷月窥人”相攻,周伯通招式未发,见得此招,反可寻其破绽回击,正是“后发制人”。
但见周伯通身形一转,右掌穿入剑光,向李莫愁肩膀打去。
这一掌无有精奇变化,只是快之极矣,李莫愁未及反应,掌风已然袭体。心中一惊甫起,却见周伯通倏地收掌而退,面有惊色,叫道:“古怪!古怪!不对!不对!”
抬头看时,曲归正持剑护在身前,口中道:“周伯通武功非同小可,切记听我号令出招,不得有丝毫差错。”
场外全真四子、林丫鬟个个面有惊色。
他们看得清楚,适才周伯通一掌将及李莫愁之身之时,曲归挺剑来救,所用乃是全真剑法中一招“冷月窥人”,与玉女剑法相对,恰好将李莫愁剑法空缺补上。
全真四子面面相觑,想的是曲归如何竟会全真派的剑法。
林丫鬟知他曾在石室见过全真武学,又知乾坤大挪移练至深处,全身内力随心而动,心意到处,内力便到,毫无迟滞,是以只消知道招数,纵无心法,亦可使动。
但全真剑法与玉女剑法之配合竟尔如此严丝合缝,却是她从未想到,蓦地里一個念头浮上心头:‘莫非小姐创玉女剑法之初就是此意,而非单单破解全真剑法么?’
林丫鬟一念及此,想到林朝英用心之苦,最后相思成疾,英年早逝,不禁一抹酸楚涌上心头,暗道:‘小姐,可怜你用情如此之深,王重阳那奸贼却……’
李莫愁适才未见曲归以何招逼退周伯通,听他要自己依他吩咐出招,还待辩驳,曲归已然纵身而上,剑光颤动,左右齐进,刺向周伯通,实则右虚左实,正是全真剑法中一招“分花拂柳”。同时口中叫道:“莫愁,分花拂柳。”
周伯通见曲归当己之面施展全真剑法,当真是关公面前舞大刀,鲁班门口弄大斧,嘿嘿一笑,左拳击出,正是曲归这一招破绽所在。
李莫愁在旁见曲归全然不顾周伯通来拳,兀自刺他右胁,急忙相救,长剑挺出,剑尖颤动,似左实右,乃玉女剑法的“分花拂柳”招式。
她这一剑倒非听从曲归指令所出,而是心觉当此情景,“分花拂柳”最为恰当,是以用出。
一剑刺出,二人招式互补,登时完美无缺,毫无纰漏破绽,李莫愁心中一奇:‘玉女剑法和全真剑法配合来使,竟有如此妙用?’
周伯通此时右半身被曲归剑尖笼罩,若想出右拳应对李莫愁剑招,拳在中途便要给曲归刺中,而左拳又被李莫愁剑光封住,可说曲归、李莫愁一招间就将这全真教祖师爷辈分的老顽童周伯通逼入绝地。
但见周伯通倏地后撤数步,随即身形旋转,脚踏八卦方位,蓦地闪至曲归一侧,双拳齐出,阴阳配合,浑然一体。
曲归毫不慌乱,一剑“春意阑珊”刺他左拳,于右拳恍若未见。
李莫愁已无须曲归指点,抢出几步,使动玉女剑法中的“春意阑珊”,剑光封锁周伯通右拳拳路。
周伯通当即转步,双拳脱出剑光,变换方位,再度攻上。
曲归、李莫愁各使一招“素月分辉”,各挡一拳,互为照应,周伯通拳出一半,已知不妙,急忙变招,曲归二人招式随之而变,再度将其化解。
周伯通愈打愈惊,两仪拳用到极致,脚下步伐连连变换,曲归、李莫愁分使全真、玉女剑法,见招拆招。
三人以快对快,顷刻间各变二十余招,周伯通赤手空拳,难与剑锋相敌,大为被动,口中呼叫:“剑来!”
马钰拔出长剑,掷将过去,周伯通伸手接下,和曲归、李莫愁拆了几招,但因一手握剑、一手空空,长短不一,大觉别扭,又叫:“不够!再来一把!”谭处端闻言将佩剑送出。
周伯通双手分使双剑,仍自彼此照应,暗合两仪。
原来他这套“两仪拳”乃是拳理,而非拳招,无有固定套路,依着正反六十四卦,随意变幻,招式可说无穷无尽。
此番双手持剑,还依两仪之理,由六十四卦衍生变化出剑,两仪拳登时变作“两仪剑”,其中精奥丝毫不减,反因兵刃之利,威力更有提升。
无论周伯通如何变幻招式,曲归、李莫愁只以全真、玉女剑法配合拆解。
但听得叮叮当当之声响成一片,三人你来我往,银光闪动,战成一团,周伯通固破不了曲归、李莫愁二人的合击剑法,二人欲要伤到周伯通半分亦绝无可能,竟斗了个不分胜负之局。
马钰等全真四子已看出曲归、李莫愁剑法要义之所在,均想:‘这女子的剑法处处克制我全真剑法,但二者相合,居然有这般威力!’
周伯通见全真、玉女两路剑法合于一处如此厉害,自然大为欢喜,一招接着一招,连绵而出,欲将这套合击剑法看个明白。曲归、李莫愁不知他心思,只各出全力,将来招一一化解。
转眼间已是三十招后,曲归、李莫愁使出一招“吹梅笛怨”,林丫鬟的声音忽然响起:“莫愁、曲归,不比了,我们回去吧。”
却是她在一旁观看曲归、李莫愁剑法,眼见其中绵密浓情,心中大恸,暗想:‘小姐情深至此,只怕临终之时尚在思恋王重阳,毕生更从未对他有过半分怨恨。我又何必如此执着不休?’
‘今日得见莫愁、曲归合使这套玉女、全真两路剑法合二为一的‘玉女素心剑法’,小姐心血不致埋没,还有什么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