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归笑道:“救前辈脱险全凭段公子侠肝义胆,在下不敢居功。”又道:“在下此来实有一事相求。在下受人之托,要到灵鹫宫神农阁取几样药材。”说着将无崖子书信递给天山童姥。
天山童姥接过一看,陡然变色,道:“无崖子怎么了?要什么药材?何人竟能伤得了他?”说话间,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狠戾之色,杀气四溢。
天山童姥自来杀人不眨眼,昔年于江湖行走,动辄灭人满门,一双手上所染鲜血,实可说无穷无尽。此时杀气显露,段誉在旁瞧见她脸上神情,竟没来由的脊背生寒。
曲归道:“无崖子前辈受伤已久,双腿尽断,难以恢复,在下知一药膏,可接续断骨,只药材难得,一时难齐。”
天山童姥道:“为何不早说?姓段的,背我回灵鹫宫!”
段誉道:“前辈不是说现在不能回灵鹫宫吗?”
天山童姥怒道:“我不回灵鹫宫,是因此时功力未复,要暂避对头,但无崖子双腿俱断,岂可耽搁?那贼贱人若敢来生事,误了无崖子疗伤,哼哼……她担待得起么?”
段誉不知她所说对头何人,记起当初在无量山玉洞中曾看到石壁刻字,末尾注为:“无崖子为秋水妹书。”,“秋水妹”当然就是“神仙姐姐”,而无崖子显然与神仙姐姐关系匪浅,乃是“自己人”。
想到此处,段誉精神一振,道:“好!晚辈背您去灵鹫宫给无崖子前辈拿药!若前辈所言对头敢来生事,晚辈手中之剑也不是摆设!”
天山童姥哈哈一笑,连连道好,指明了灵鹫宫方位,由段誉背着,飞掠而走。
曲归则暗暗心想,如果段誉真为了天山童姥而对李秋水拔剑,倘若日后得知这“对头”就是神仙姐姐,那……
三人在雪山之上奔行许久,自夜晚而至清晨,自清晨再至正午。
天山童姥叫停段誉,让他抓来一只梅花鹿饮血练功之后,方再度上路。
等到了飘渺峰下,天色已再度昏暗。
段誉、曲归脚步不停,一路上峰,途中经过灵鹫宫暗哨明卡,值哨的灵鹫宫女子见得天山童姥俱都大喜拜见。
天山童姥道:“拿药要紧,不必理会她们。”当段誉掠过众女身前,她方发话道:“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奴才要造反,你们这里挡不住,上峰到断魂崖去守。”
众女齐呼遵命,“遵”字之音未落,曲归、段誉已然无影无踪。
众女相顾骇然,纷纷往断魂崖赶去。
段誉背着天山童姥,和曲归连过断魂崖、碎骨岩、百丈涧、接天桥数处天险,终到灵鹫宫内。
梅兰竹菊以及钧天部正副统领前来拜见。
天山童姥皱眉道:“怎么就你们?其他各部的人呢?”
钧天部首领道:“禀尊主,昊天、阳天、赤天、朱天、成天、幽天、玄天、鸾天八部的姐妹都下山去寻找尊主,婢子率钧天部留守灵鹫宫。”
天山童姥闻言,眉头登时皱得更深几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众人来势浩大,单凭钧天部一部之力,可未必抵挡得住。
钧天部正副统领及梅兰竹菊本便跪在地上,见天山童姥更加皱眉,急忙将头低下,谁也不敢说话。
天山童姥见状怒道:“都低着头做什么?”
六女急忙又将头抬起。
天山童姥道:“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造反叛乱,不久就要攻山。小李、小程,你们去调集人手,依险而守。梅剑,你去放信号,叫小余她们回来。竹剑,你带这位曲公子到神农阁去,阁中一应药材,任曲公子拿取。”
钧天部二女和梅剑、竹剑道声遵命,竹剑起身来到曲归身前,手掌斜引,恭恭敬敬道:“公子请。”
曲归点一点头,与她往灵鹫宫深处而去。
待众人走后,天山童姥带段誉去她练功房中,要对他武功稍作指点,以应对随时要来的李秋水,兰剑、菊剑跟随侍候。
她返老还童之期提前,李秋水本不该知晓,但山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众人作乱,定瞒不过李秋水耳目,她必要前来察看情况。
待见那帮妖魔鬼怪攻山,而自己并不现身,自要猜到事有异常,那时只消到灵鹫宫一探,自然一切都将明了。
段誉北冥真气浑厚无比,又有家传六脉神剑绝技,天山童姥自信只需稍加指点,即可借段誉之力,将李秋水打退。
天山童姥、段誉练功不提,曲归在竹剑带领下来到神农阁,取了黑玉断续膏所需药材,道:“竹剑姑娘,药材熬制极耗时间,现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攻山,只怕无暇熬药。”
竹剑一礼道:“公子唤婢子‘竹剑’便好,神农阁后院有姐姐专研医术,请她们熬药即可。”
曲归喜道:“如此甚好。”待到后院,曲归说了熬药细节,一切安排妥善,便退出神农阁,道:“竹剑姑娘,曲某有心去上峰关卡处瞧瞧,不知可否?”
竹剑沉吟道:“此事婢子需先问过尊主,公子见谅。”
曲归笑道:“无妨。”
二人当即一并去找天山童姥,天山童姥听曲归想要去相助守山,摇头道:“其余各部已将赶回,钧天部依险而守,一时半刻不会有事。你留在这里,准备抵挡我那大对头。”
忽地眼珠一转,叫停前方正在练习六脉神剑的段誉,指着曲归道:“这小子轻功极高,你不妨把他当靶子来射,只要能射中他,对付我那对头就多几分胜算。”
段誉、曲归齐齐一惊,正要说话,忽然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道:“师姐,这两位小公子这般俊俏,你怎忍心让他们如此练功?”
天山童姥倏然变色,忽然间,面前已多出个白衣人影。
段誉只能看到这人背影,见她身形苗条婀娜,显是女子,而她适才现身时所露轻功,更是精妙非常,远非他或曲归能及,看天山童姥脸色,这人当然就是她所说对头无疑。
而她唤天山童姥“师姐”,竟然还是天山童姥的师妹。
‘逍遥派门人果然无情无义,自相残杀,难怪‘神仙姐姐’会被她们逼得幽居山谷,最终更留言要杀尽逍遥派弟子。’
段誉脸一沉,闪身至天山童姥身前,瞪视白衣女子道:“你这恶毒女人,我绝不准你伤害童姥前辈。”
白衣女子李秋水咯咯娇笑,道:“你说我恶毒?你不妨问问飘渺峰下正要上山的那些人,你身后那個长不大的妖怪是善人还是恶人。”
段誉怒道:“无论如何,我就是看不惯你残害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