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阁主笑完之后，一句话却如惊雷般将李静生的脑子炸懵。

“哪里是依赖，分明是人为奴畜，彼为猎主。”

芳草阁主温和望着被自己一句话吓得脸色青白的天才后辈，接下来的话语却一句比一句更犀利，割开表皮，露出里面腐烂丑恶的真相。

“你看兽园外圈是否觉得妖兽被人修圈养，随我们利用宰杀。”

“实则兽园核心内园之外才是真正的牧场，从中园优生良品区，到外园普通繁育区。更外围的芳草阁就是牧场的围栏，用于掩人眼目，为牧场供给饲料和更多的奴畜。”

“那几个你说死于妖孽交合和妖孽血脉的孩子，前者的交合者和后者的父辈或母辈都非真正的妖孽，而是拥有妖孽血脉的妖兽。”

“妖孽高傲，视我等为奴畜，岂会亲自屈尊降贵的和奴畜交合留下后代。”

“它们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认定人修有助妖兽开智，事实也证实了这点，人修确实对妖兽开智有一定的作用。”

“便有了人妖强合，血肉相融，以人肉为食……这些在内园随处可见，我现在与你说了，你也能提前有个准备。”

李静生脸色青青白白的不断变换。

芳草阁主淡淡道：“看你模样似是接受不了。”

李静生心头一片冰凉，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既知晓了这一切就没有不接受的选择。”

芳草阁主却摇头淡笑道：“你若罔顾人性，助妖为孽，接受这一切，今日我便不能叫你活着走出这里。”

不曾想芳草阁主直接把杀机摆到明面上，李静生愣了愣，脸色倒是好了一些，忽然明白了什么，又为惹上身的麻烦感到头皮发麻。

“阁主什么意思？”

芳草阁主笑道：“现在装傻可来不及了。”

李静生表情扭曲，牙痛道：“依阁主所言，内园就是妖孽窝，实力深不可测……”

芳草阁主笑眯眯的坦言，“朝阳王座之上。”

李静生：“……”

他现在自废记忆，跳槽还来得及吗？

面前的芳草阁主就是一把悬挂在他脖子上的刀，显然除了和对方统一战线外没有别的选择。

他恼恨自己前几分钟生而为人的良知，为什么要说出那些死尸的死因，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保全自身多好。

芳草阁主好似看透青年丹师内心的纠结后悔，开口浇灭他的侥幸心理，“你若毫不在意同族被奴役残害的状况，仅在乎自身丹道和前途，进门时我会处理了你，免得妖孽又得一助益。”

也就是说，青年丹师假装什么都不知也是一死。

他现在能坐在这里和芳草阁主对话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虽说现在处境也算是李静生自己做的选择，但是被人性命威胁的感觉还是令他非常不爽，再加上未来要面对是王座级别的敌人。

“阁主大义大勇，为了人族，身为高阶却敢于挑战王座之威。”

各种情绪翻滚之下，李静生一個没忍住，嘴毒阴阳了芳草阁主。

芳草阁主依旧好脾气的没生气，笑着回应李静生，“如今却是我们二人一起为人族大义挑战王座之威，相较之下，中阶的你更令人敬服。”

李静生憋屈无比。

芳草阁主微笑如初。

他也不想想，芳草阁主忍辱负重这么久，一直以来心里藏着芳草阁这么多的罪恶隐秘还能不动声色，其心性岂是李静生能相比。

李静生的嘴毒放肆，在芳草阁主这里一直都和小朋友撒泼差不多，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对待李静生如亲近后辈并不作假，除却欣赏李静生的丹道天赋和执着之外，还有便是在李静生身上看到了一直等待的契机。

阳脉天才丹师不少，兽丹一道在阳脉也不像阴脉那样冷门。只是芳草阁和妖孽牵扯太深，到这一代芳草阁主这里局势已定，连他都被内园的妖孽监控着，一不小心都有暴露的风险，每一步走得都如履薄冰，只能尽己所能的保全阁内人修，遏制妖孽的壮大速度。

一直以来芳草阁主都在隐忍伪装，一副彻底沦为妖孽走狗的模样。如果不这样做，内园的妖孽随时可以将他抹除，换另一人作芳草阁的阁主。到时候芳草阁平衡被打破，被选中的人必是知情中的一个，那些真正的妖孽走狗会让芳草阁彻底沦为妖孽窝。

芳草阁主一度想过到死都可能无法打破僵局，直到李静生横空出世。

对方看似巧合跳槽进芳草阁，实则有芳草阁主推波助澜。

否则以官羲在芳草阁不上不下的地位，还调动不了那些资源去接触诱挖李静生。

本来李静生只是芳草阁主看中的一个潜力股，初见面交给他的小兽便是考验，而李静生的表现一次次超过芳草阁主的预期，给他带来惊喜和忌惮。

——这样的丹师绝不能落入妖孽手中成为助妖为孽的助力。

“这个月是内园那位沉睡的时间，此地能隔绝窥探，留给我们交流的时间并不多。”芳草阁主说道。

这就把李静生彻底拉入伙了。

李静生从这句话品出很多潜藏的意思，例如芳草阁主被监视，这个月结束之后，两者就不能再偷偷交流，一切全靠默契？

见鬼的默契，他和芳草阁主还没熟到这个程度。

“我若向那位投诚，向它告发你。”

芳草阁主仿佛在看赌气说胡话的孩子，笑道：“妖孽视人为畜，你大可试试它是否会惜你天赋，放过存有异心的你。”

李静生明白自己说不过芳草阁主，重要的是心底的人性藏不过这位老人的利眼——不过也正是如此才逃过对方的抹杀。

“你有何打算！”李静生冷声道。

虽然两人境界相差一个大境界，但是现在作为合作者相当于平等，李静生直接不对芳草阁主客气了。

芳草阁主道：“我会将你荐入内园，接下来你会接触到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些，负责起妖兽开智和妖丹的研制。你且尽力保全其中的同族性命，暗中研制对付妖孽的妖丹。”

李静生听得心惊肉跳，却已然入局，无路可退。

芳草阁主说：“阁内资源任你取用，我会在外给你旁助。”

李静生讽刺道：“按你所言，芳草阁真正操控者是妖孽，我在内园给它们办事，阁内资源当然会任我取用。”

芳草阁主笑道：“妖孽不管俗务，有多少资源并不清楚。”

他若想搞一搞李静生，在资源上随便做点手脚，还是轻易可以搞死李静生的。

再次惨败的李静生闭口不语。

芳草阁主并不介意，耐心和他说计划中所需注意的事项，以及自己潜伏多年的诸多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