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李胜利进了屋,聊了一会儿以后,陆陆续续这屋里就热闹了起来。
李胜利的老婆也过来了。他家倒也省事儿,两口子都姓李,所以,邵武叫她李婶,也是个跟姥姥一样的家庭妇女。
跟着李婶儿一块儿来的,还有他家两个孩子。大的应该上高一了,是個男孩叫李成才,二的是个闺女,顶多上初中,叫李萍。
两个人进屋的时候一脸的不情愿,明显是被李婶给拉过来的。
李成才向来就对邵武发怵,原来邵武在家的时候,他俩走对面,李成才一般都绕着走。
人家李成才就跟名字叫的一样,是奔着成国家栋梁之才去的。
而邵武比他大两三岁,却整天招惹是非,玩的野,还经常打架生事,惹了很多乱子。
所以,两个人就不是一路人,几乎没在一块玩过。
李萍在邵武的记忆中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两人更是挨不着边。不过她也是听着邵武的凶名长大的,这会儿到屋里来看见邵武,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连头都不敢抬。
兄妹两个人,根本不想来,现在硬被拉过来了,只能乖乖的坐着,听邵武跟自己家父母神情自若的大方聊天。
李成才越听感觉越奇怪,总觉得这个邵武好像跟原来不一样了。他手里端着邵武姥姥递给他的茶杯,有一搭没一搭的偶尔喝两口,注意力却都放在了邵武身上,不时地看一眼他。
这屋里一热闹,连隔壁的慧茹嫂子也过来了。邵武见她过来,就站起来叫了一声嫂子。
慧茹嫂子应了一句,笑着跟邵武打了招呼以后,看到姥姥在那忙着择菜,就坐到她身边,边帮着忙活,边听着屋里聊天。
李成才坐在那儿打量邵武,很自然的就注意到了他额头上的疤,不免多看了几眼,然后就和邵武看过来的目光,对在了一块,看见邵武对他笑了,也不自然地“嘿嘿”回了一个笑。
邵武本来有点儿奇怪,这个时间点这俩学生怎么在家呢?不过他很快就醒过神来,对呀,现在应该是暑假。咦,小姨暑假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在家呀?
他心里正在琢磨呢,发现慧茹嫂子的眼光也在看自己,而且跟别人有很大的不一样,他回忆了一下记忆,刚开始没想到什么,也没在意。
不过,等他发现随着两个人目光对视的次数多了以后,慧茹嫂子脸竟然红了,神情变得越来越不自然起来,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许多事情。
邵武立刻不淡定了,哎,这前身欠的有债呀。
他顿时觉得有点不敢面对慧茹嫂子的目光了,连忙换了个位置,背对着她坐在了李成才的身边,而且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直接搂上了李成才的肩膀,拍了两下。
“成才现在上高中了吧,学习肯定很好,以后重点大学估计是没跑了。”
李成才愣了一下,没想到疤脸煞星,竟然一下坐到自己身边,还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让他一时间很不适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是“嘿嘿”笑了两声,抿了抿嘴唇,仔细想了想才说道:
“邵武哥,我才上高一,学习还行,在班里都是前三名,在年级里也能保持在前10名,重点还要看以后能不能保持住学习成绩。”
邵武感觉到了李成才的紧张和局促,甚至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不禁拍着他的肩膀又笑了起来。
他又看看坐在旁边同样紧张的变了脸色的李萍,总算体会到了前身在这胡同大杂院里的名声了。
正在这时,屋里终于讨论到了邵武的变化,很快就提到了他头上的那个疤。
邵武也没有避讳,就把对姥姥的说法,又给大家简单说了说。
大家对留疤什么的都没太在意,反而更关注的是邵武说的他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
本来一直安安静静帮着姥姥择菜的慧茹嫂子,好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挂着淡淡笑容的脸色都变了。
她本来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开口问道:“邵武,真的有的事忘了,不记得了?刘美玲还记得吗?”
邵武本来听见慧茹嫂子突然开口,心里还很奇怪,见她突然问这样的话,仔细想了想后,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唐英杰呢?”
邵武还是没印象,又摇头。
“欧阳飞雪?欧阳迎春?这姐妹俩你总记得吧。”
“魏君?”
一屋子的人都扭着头看向了慧茹嫂子,一脸的惊奇。姥姥也皱着眉头抬起头,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神色紧张的慧茹,脸上露出了意味复杂的表情。
这时,慧茹嫂子看着邵武总是在摇头,一脸茫然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你是真忘了一些事情啊。那你还记得我们这些邻居和亲人吗?”
邵武心里现在像有一万匹草泥马跑过,纷乱不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里有点担心的在嘀咕,“怎么慧茹嫂子说的这些人名,听着都是女人的名字呀,难道欠了这么多债?”关键是,前身下乡之前才上初中啊。果然穿越不光是有福利,还有坑啊。套路一个都不少。
他抿了抿嘴唇,老老实实回答慧茹嫂子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的事情就是忘了,但是有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像家里人还有咱邻居,都没忘,比如说慧茹嫂子,我就没忘,原来什么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邵武看见慧茹嫂子似乎脸上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还露出了笑容,然后就不再问任何问题,重新高高兴兴的坐在那儿,跟着姥姥一块儿忙活了起来。
邵武正观察慧茹嫂子呢,却突然感觉到了姥姥看向自己的目光,心中一紧,连忙对着姥姥嘿嘿笑了笑,把目光移开了。
这会儿,姥爷路顺竟然提前回来了,他在外边放好自行车,进了屋打了个招呼,先拿起毛巾去了中院的水槽,没多大会儿简单擦洗了一番又回到了屋里,接过李胜利递过来的烟点着以后,便坐到了他身边的椅子上。
姥爷这个人惯常冷个脸,号称气氛杀手,自打他一进来坐下,这屋里就显得没那么活跃了,说话都拘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