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继续冲锋。

就这么安静的驻马立于原地，没有任何动物敢于靠近。

象群肆虐而过，加剧了瓦兰提斯军队的混乱。

数千骑兵分为两队、绕着混乱的军阵奔跑。

骑士们只射出几轮火箭，让象群失控后、换上普通的箭矢继续收割。

敌人毫无反击之力，在象群和箭雨的双重打击下、如割麦子般成片倒下。

“象奴在哪儿？快拦住它们！”

“救救我，我的腰...”

“卫兵、向我集结，结阵！”

“投降！我要投降！”

部分军官尽着最后的职责，平日威信仍在、能够组织起部分军队，可每次都在战象的冲撞下溃散，徒劳无功。

部分士兵被践踏而过。幸运者当场去世，不幸者腿部、甚至腰部以下化为肉泥，凄厉的嚎叫着，求救、或者恳请解脱，却根本无人理会。

当象群四散而去，他们迫不及待的扔下武器、跪倒在地上。

“痛快！”

佛戈张开大手从脸上摸过，甩开汗水，畅快的笑着、和波诺并肩而来。

弓骑兵们停下了杀戮，远远的聚集在草原上，分出部分前来接受俘虏。

“感觉怎么样？”

阿历克斯看向波诺，这位刚刚投降过来的寇，对奔射战术多少有些不适应。

在卓戈麾下时，他更多凭借自身武勇冲阵，哪怕在攻破科霍尔、获得大量箭矢后也是如此。

“酣畅淋漓！”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表达自己的观点。

阿历克斯点点头：“适合对付步兵阵型，尤其是奴隶士兵、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俘虏接收工作非常顺利，在他们交谈间有序的进行着。

很快，奥鲁西帕两兄弟也带着抓捕回来的瓦兰提斯骑兵、以及黄金团部分俘虏返回。

汇合到一起，众人在附近寻找一处水源、扎下营地。

之前因为急行军而掉队的士兵逐渐汇聚而来，算上俘虏、营地人数很快五万。

“大汗，这是敌人的统帅！”

奥鲁伯尔兴奋的裂开大嘴，走到阿历克斯面前、将一团人形物体丢下。

“哦？”阿历克斯饶有兴趣的看着脚下：“未来的执政官先生？”

此时的贝里西奥早已没了之前的傲气和风度、失魂落魄的缩在地上。

听到阿历克斯的话，他犹如溺水之人抓到浮木、连忙打起精神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只是双手绑缚在身后，让他没能如愿。

“怎么处理他？”阿历克斯用多斯拉克语询问波诺。

他试着让这位稍显沉默的将领尽快的融入自己麾下。

“按照惯例，可以换取赎金。”

波诺试探着说道。他不知道部落处理敌人贵族的做法，只是听说过在大汗统治羊人的行为，给出了最为保守的回答。

贝里西奥惊喜莫名、躺在地上连连表态：“对，我愿意支付赎金！和我等同重量的金子！”

“赎金？那不都是我的吗？”阿历克斯歪着脑袋、玩味的笑着：“只是寄存在瓦兰提斯。”

众人闻言发出哄笑，活泼的佛戈更是打趣道：“大汗，我也寄存了不少，什么时候取回来？”

调侃换来更大的笑声。

贝里西奥不敢反驳，陪笑着、尽可能的避免激怒这些人。

看波诺脸上有些难看，阿历克斯解围道：“在拉札地区，我曾使用一种针对贵族和商人俘虏的律法，广受好评。”

“十一抽杀律？”奥鲁伯尔跳出来刷存在感。

他曾是当时的见证者之一，能够作证、这条律法确实广受好评。

幸存的九个自然是感恩戴德，被抽中的幸运儿也无法给出差评。

阿历克斯闻言点头，可随即又摇头：“不，这次我想用另一种方式。”

他看着胆战心惊的贝里西奥，面露微笑、眼中却透着刺骨的寒意：“阴影之地更远的东方，有一种奇特的习俗。他们会在大战过后建造一种建筑，嗯...就如同奴隶湾的那些金字塔。”

“他们称之为——京观！”

“京观？”琼恩对于远东一直有所好奇，适时出来捧场：“怎么建造？”

阿历克斯语气平静：“类似金字塔，底座用敌人的身体...上面、用他们的头颅垒砌！”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他表现出令人胆寒的漫不经心、微笑着补充：“当然，需要用一些泥土固定，不然很快就会塌掉。”

“这...”琼恩头皮发麻。

曾经听过的十一抽杀律就已经让他感到非常不适，何况是京观？

他腾的站起身，脸上透着惊恐和焦急：“大汗，您、您要杀死所有贵族？”

“不，还有所有瓦兰提斯人！除了那些奴隶。”

闻言、贝里西奥几乎崩溃、胡乱的叫喊着。

很快就被不耐烦的奥鲁伯尔用破布堵住嘴巴。

琼恩更加焦急，有些语无伦次的劝说道：“这么做会...会、瓦兰提斯不死不休！”

“嗯？”阿历克斯闻言有些不解、歪着头反问：“不死不休的、不应该是我吗？”

“这...”琼恩傻眼。

阿历克斯起身，走到旁边从某个护卫手里接过一杆长矛、扔给他：“这次任务交给你了！”

指着地上瘫软在一摊不明物体当中的贝里西奥：“将他的脑袋串在长矛上，挂在最顶部！”

“就让京观屹立于这片草原之上，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与部落为敌、究竟会是什么下场！”

琼恩顺手接过，反应过来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大汗，却只在那双墨绿色瞳孔中、看到绝对的坚定、以及不容置疑。

“瓦兰提斯人用刺青区分身份和职业，我相信你能分辨出来。”阿历克斯盯着他、沉声质问：“对吗、琼恩？”

“我、我...”琼恩头上冷汗直冒。让他在战场上杀多少人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斩杀俘虏、却颠覆了艾德公爵的灌输和教导，让他迟迟不敢领命。

奥鲁西帕看出了他的为难、有些同情这位性格坚毅的年轻人，尽管有些软弱。

他见阿历克斯眸中的不满越来越浓烈、主动上前道：“大汗，我愿意接下这份荣耀。”

说着话、他撇了一眼琼恩，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微笑、补充道：“但我无法辨认刺青的含义。那些奴隶...”

“那就都埋了！”阿历克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不，大、大汗，我去！”琼恩目光坚定，握紧长矛拽着贝里西奥的领子、义无反顾的闯出大帐。

奥鲁西帕立刻退回。

“龙焰洗礼将是他们最好的死亡方式。”阿历克斯再次坐下、语气略带着惋惜：“很遗憾拉姆斯不在这里，不然我会传授他另一种行刑技巧，在遥远的东方...被称为凌迟！”

他是真的被瓦兰提斯给激怒了，也开始反思，是不是统治羊人的手段，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只是瓦兰提斯自己出兵也就罢了，居然还邀请玛塔里斯的畸形怪物，想要对付巨龙...

绝不能饶恕他们！

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一個问题：“对了...那些玛塔里斯的怪物呢？带过来让我瞧瞧！”

“呃。”波诺少有有些语塞，挠了挠头：“大汗，我让人把他们抠出来？”

抠？

面对他的疑惑，波诺有些尴尬：“战士们只找到少数几个怪物的尸体、被战象踩过的。其他的实在辨认不出来了。”

你在开玩笑？就这还想对付巨龙？

为了谨慎起见、自己都没让小黑龙去恐吓大象，而是换成火箭和雷霆之怒。

他有些无语，却也多少冲淡了心中的狂暴杀意，心情平和不少。

“大汗，黄金团怎么处理？”

“普通战士贬为奴隶，指挥官送去见七神！”他随口吩咐。

不过是一群失败者、野心家组成的佣兵，全盛时期也就万余人，犯不上为此分心。

事情处理完毕，很快众人各自散去。

草原西部的战事暂时结束，剩下的、就是弥林、拉札以及维斯·多斯拉克！

营地外，头脑发热、冲出帐篷的琼恩在凉风吹拂下、稍微清醒。

看着手里的长矛以及瘫软的贝里西奥，一时陷入迷茫。

他想起艾德公爵处决犯人的场景，叫来一队怯薛军将犯人押到一处平整的石头上，指挥他们摆好姿势。

他拔出自己的长剑，伫立在一旁、努力的模仿着‘父亲’的行为，低下头喃喃自语。

“直视犯人的眼睛、不可逃避、不可怯懦。”

“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罪行，看见行刑者。”

“以旧神..以新旧诸神之名..以部落可汗之名。”

“我、来自临冬城的琼恩·雪诺，判处你死刑！”

“罪名...罪名是什么？”

眼中闪过片刻的迷茫，不经意间撇过前方飘扬的红底金龙旗、逐渐变得坚定。

“没有罪名。只有...为了部落！”

他举起骑士剑、义无反顾的砍下。

鲜血飞溅、头颅一旁。

————

回到十天前。

小剥皮在一队无垢者的护卫下、站在弥林西城头，微笑着注视远方的海面。

清晨的浓雾逐渐散去，一片密密麻麻的帆影逐渐显现。

“新吉斯、阿斯塔波、渊凯、魁尔斯、瓦兰提斯。”

他数着船帆上不同的徽记、逐一辨认。

至于数量已经懒得数，两三百艘是有的，这还是海湾附近空间有限...

“报告。”

奴隶卫兵快步走上来、远远的跪倒在旁边、双手将一封情报举过头顶：

“城主大人，拉札总督急信！”

“拉札西失守，赫西城危急，他转告您、小心来自凯赛山口的敌人！”

“这就快要丢掉两座城池？”小剥皮嘴角微微翘起、不屑道：

“真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