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将头颅埋得更低，额头冒出细汗。

他可不敢介入两位‘总督’之间的纷争。

“聪明人！”

小剥皮接过情报，微笑着在士兵略显俊俏的脸上轻轻拍打着：“去吧！”

士兵如蒙大赦，头也不回的跑下城墙。

“船只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剥皮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北面城墙转移。

职位的变化让他掌控了二十多万人的生死，阿历克斯又不在、多少有些放飞自我。

资历最老的拉札总督也不被放在眼里。他自信具有更强的能力。

“随时可以凿沉。”无垢者副司令沙卡缓步跟上，依旧是那副毫无波动的语气。

“那还等什么？客人都已经到了。”

小剥皮转着圈、倒退着前进：“难道要准备面包和食盐？”

“去执行！”

沙卡下令，身后的无垢者快步离开。

等他们出现在北城，不远处的斯卡札丹河口处，十多艘战舰并排而列，正在逐渐沉入水底，很快就只剩下半截桅杆耸立在水面上。

“这么大的水花...真壮观。”

小剥皮面带微笑注视着自己的杰作。

上游处、还有更多的船只等着凿沉，作为备用的手段。

“北面威胁解除。”他看向身后的沙卡：“这里只需要五百名无垢者就够了！”

无垢者副司令没有说什么，他只负责听从命令，在大汗传来新的旨意之前。

拉姆斯早已习惯，继续向东方城墙前进。

他边走边问：“乔拉在赫西留下了一些无垢者，他们或许更应该守护凯赛山口？”

“我没有这个权利命令他们！”

“那真可惜。”拉姆斯用夸张的语气、将刚才的情报交给沙卡，表达自己的惋惜和同情：“他们将面对至少五万敌人，会死的毫无价值。”

沙卡默默接过。

上面明确的写着乔拉分配两千无垢者留守赫西，而攻破拉札西的敌人至少五万。

沉默良久、他看着前方的拉姆斯，沉声道：“我会通知他们。”

小剥皮没有回头，嘴角却微微勾起。

“无垢者的感情...有趣！”

并没有出声，只是目光闪烁、心里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两人没有其他交流，快步走过东墙，最终带队出现在北方。

远处的丘陵当中，吉斯人的军营若隐若现，规模庞大。

那里是吉斯人最后的倔强，阿斯塔波、新吉斯以及被毁灭家园的渊凯贵族，拿出了最后的底牌，总共八万人，还有魁尔斯支援的两万奴兵。

海面上瓦兰提斯、以及新吉斯联合舰队，日以继夜的输送着物资、士兵。

就连部分战舰上的投石机都被拆卸、运送上岸。

“不过是二十万人。”

拉姆斯撇了撇嘴，走下城墙。

闻言，身后的奴隶士兵们不由的嘴角微微抽动。他们觉得自己这个将军多少有些神经质，但...意外的符合自己的口味！献上忠诚貌似也不错？

攻破弥林之前，小剥皮和琼恩各自挑选、训练一批奴隶作为直属军团。

标准自然全凭两人各自的喜好。

琼恩自然不用说，都是那种身世凄苦、却还存有善良、荣誉的可怜战士。

而小剥皮，只能说奴隶也不全是好人！残酷嗜血者比比皆是。

城内，无数的奴隶进行着拆迁大业、包括部分妇孺在内。

数座宏伟的金字塔早已面目全非，砖石被运送到城墙上，补充守城物资。

回到唯一完整无缺的大金字塔，沙卡带队离开。

小剥皮叫来随行的某個奴隶军官、收起阳光笑容：“那些吉斯人还老实吗？”

令人吃惊的是，跟他对话的、同样是一位光头吉斯人。

此时他对称呼毫不在意、露出满嘴的黄牙、谄媚道：“大人，他们正在密谋叛乱，想要从北城的下水道逃出去...”

“干得不错！”小剥皮满意的点了点头，甚至起身倒上一杯美酒、塞到他怀里：“部落不会忘记你的忠诚。我会请示大汗、让你成为新的奴隶湾贵族、甚至执政官！”

在奴隶惊喜的目光下，他又补充道：“现在，我还有另一个任务交给你。”

他微笑着、说出让对方异常恐惧的话：“还记得地牢里的那几个犯人吗？你们口中的苍白母马。”

“大、大人！”奴隶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小剥皮毫不在意、拍着他的肩膀继续吩咐：“去挑选几个还能活动的，送到那些叛徒的营地关几天。”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眼中闪烁着的渗人光芒，让奴隶脸色发白、重重的点着头。

原本以为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奴隶主已经足够残忍、邪恶，但和这位部落的城主相比，貌似还真能配的上善主之名？

“去吧！”

小剥皮微笑着，目送奴隶离开。

紧随其后、从旁边的石室内走出另一个奴隶，走到小剥皮身边低着头恭敬的侍立。

“都听到了？”

“是的、大人！”

自认为心腹的奴隶、此时也不由的有些颤抖。

“攻城开始，那些吉斯人就会按耐不住，注意做好配合。”

“是、大人！”

两天后，吉斯、瓦兰提斯以及魁尔斯联军在城外集结。

近二十万军队，不包括水军在内。

他们推着早已准备好的器械、向弥林这座曾经的奴隶湾明珠、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起初，只有奴隶士兵加入攻城。

连续三天的攻击，付出了两万多人的伤亡，却连爬上城墙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但成功消耗了大量的守城物资，火油、石块、弓弩等等。

直到第四天，全副武装的正规军队终于加入攻城，战斗烈度也随之陡然增加！

连续两天的攻击，最激烈时、原本作为督战队的无垢者都数次出动。

城内的拆迁工作也随之加重，北部的某个角落里、经过一天忙碌的吉斯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面色灰暗、目光却透着些许的期待、以及刻骨的仇恨。

这两天开始他们部分人出现轻微的发热、腹泻等等状况。

但大部分人只以为是劳累和伙食变差导致，并没有注意、也没时间去注意。

从前两天起、他们就发现营地外的守军开始变得越来越少，而且也不再进入这里。无垢者也换成了各族混杂的奴隶战士。

“差不多了！通知所有人，我们明天离开...”

角落里、几个貌似谈坐在一起的吉斯人自由民，悄声的议论着。

他们中某人在弥林城破前，接到了疏通下水道、加快泄洪的工程。也是在那次他发现了因年久失修而破损的某处铁栅栏，能够从那里悄悄的出城。

可还没等修补、部落就已经攻破了弥林、他也沦为奴隶。

于是他贡献出这个情报，并以此聚集起部分青壮。

“如果奴隶主们能够取得联系，从这里杀进来。”

某个年轻的吉斯人，咬牙切齿的说道、眼中蕴含着刻骨的仇恨。

“难道被发现了？”

“那我们还能在这里讨论？！”

“我们还会回来的！听那些奴隶说，外面至少有二十万人！”

“我还知道另一处下水道，虽然大部分被水流掩盖，但也能勉强通行...”

小小的争论后，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不远处的塔楼上，那位第二个接受任务的奴隶、焦急的观察着营地。

“怎么还不跑？”

几天下来一直隔离这座营地和奴隶，他也快要崩溃，想尽快送走这群真正的瘟神。

但他又不敢做什么小动作，不然自己的皮很可能就会挂在城主的收藏室内，只能接受等待的煎熬。

好在，第二天晚上、这些吉斯人终于有了动作。

二百多人暴起发难、突然将周围的二十多位守卫围杀，然后在卫兵没有反应过来前，跑到墙角处的下水道、很快消失不见...

“他们完了！”

奴隶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带着两个同伴想要去向城主报信。

刚刚走出塔楼，还没等适应外面的黑暗、几声短促的破空声传来。

咽喉处传来剧痛、随后温热的液体从嗓子不停地冒出、堵塞气管和升道。

他努力的想要堵住伤口、却根本无能为力，最终带着仇恨和绝望、缓缓倒在地上。

身后的两个同伴也先后步他的后尘。

远方，拉姆斯用湿毛巾堵住口鼻、向两旁的无垢者吩咐：“去处理掉他们。自己找个空房间住上半个月，然后再去找沙卡报道。”

说完转身离开、隐入夜色当中。

城外、吉斯人激动的看着远处波涛汹涌的斯卡札丹河，努力的压下大声喊叫、发泄的冲动，掩藏行迹快速离开、最终被海湾处巡逻的舰艇发现、接上。

他们先是在部分战舰上休息一晚，第二天被送到了大营内。

吉斯奴隶主、以及瓦兰提斯南线指挥官艾里奥斯接见了他们的部分头领，并因为下水道的情报狂喜。

“弥林很快就会回到我们手里！”

“他们完了！”

众人当即摆酒庆贺，就连两位出身吉斯平民的逃亡者，都被他们慷慨的赐予美酒、并坐在门口陪同。

推杯换盏直到深夜，就连白天例行的攻城都被取消。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恐怖已经悄然降临在营地上空，陌客正骑着它的苍白母马、随时准备收割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