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带着承诺，欢喜而去。

宫帐宴席也接近尾声。

多斯拉克少女们鱼贯而入，撤下食物、为众人换上清水、奶酪等。

只有阿历克斯手中依旧是美酒。

酒水虽然度数较低、但在战争中还是被命令禁止，只有大胜过后、并且确认没有敌军的前提下，部分将领和立功者才能享用。

心中思考着关于魁尔斯、海军的事情，目光转移到玛奇利身上。

“过得还不错？”

半年未见，这位年轻的布拉佛斯船长依旧精神抖擞。

或许是缺乏运动，身体微微发福、皮肤也变得略显白皙。

玛奇利面色平静、微微欠身：“至少在饮食方面，确实如此。”

当初在吉斯港口分别，他带着数十个无垢者前来魁尔斯、准备接受战舰。

彼时金帐汗国还是部落，魁尔斯也没有加入到反抗联盟当中，因此他受到了盖里斯家族还算不错的礼遇、招待。

可当局势转变，随行的无垢者轻易被解决掉，他从贵宾转为俘虏、被关押在城内。

好在盖罗和盖里斯家族还没有蠢到无药可救，没有一起处决掉。

“对于汗国，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阿历克斯左手转动着酒杯、观察着上面的金饰、花纹。

语气平缓、听不出情绪波动。

“倍感荣幸，大汗。”

玛奇利微笑着、语气透着一丝紧张和期待：“一支庞大的舰队在向我招手。”

趁着昨天夜里，他找到曾经的多斯拉克战友，对汗国现在的局势有了初步的了解。

与之前没有区别，大汗麾下并没有其他的水战将领。

阿历克斯并没有绕弯子，点头确认了之前承诺的海军司令职务。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需要进一步试探玛奇利的成色。

“无论是我、巨龙、还是怯薛军，都不会长久驻扎在魁尔斯。”

隐晦的点出玛奇利即将面临的困境，并关注着他的反应。

年轻船长并没有冒失的做出承诺，而是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

现在能够到手的船，只有札罗以及小部分十三巨子的那部分，战舰最多不会超过两百艘。

当巨龙和大汗离开，失去威慑之后的魁尔斯残党、肯定会发起反扑。

不能完全指望碧玺兄弟会和十三巨子的援助，他们绝对不会愿意看到汗国海军发展起来。

除了舰队数量稀少之外，他还失去了所有值得信赖的部下和船员，很容易被架空。

“我能有一批无垢者兄弟？”

他试探着说道。

阿历克斯心中满意。

这位最早跟随自己的年轻船长，脑子看起来比琼恩、甚至乔拉都要聪明。

“不会超过五百。”

闻言，玛奇利眉头皱的更紧，面容严肃的说道：“请允许我离开一段时间，大汗。”

在阿历克斯略显惊讶的注视下、说道：“我需要招募一批没有打上魁尔斯印记的船员和部下，最好是没有任何印记，空白如纸。”

“没有印记？”阿历克斯眼中的满意之色更浓：“布拉佛斯？”

他很自然的想到年轻船长的故乡，以紫帆舰队闻名于世的西方海洋霸主。

“不。”玛奇利摇头否定：“是夷地！”

“当汗国发起西征、布拉佛斯无疑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无面者、海王的触角无孔不入，那里绝不是正确的选择。”

他伸手指向东方：“夷地沿海有着大量的城市港口、渔村，只需要稍微训练就会是最优秀的水手！”

“夷地陷入长久的分裂，无数的贵族互相敌对，没有统一的王朝，就没有统一的忠诚可言。”

“沿海区域饱受魁尔斯商人、海盗的侵略，用血泪支撑起鞭岛奴隶贸易的兴盛。”

目光扫过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柴月身上，微微欠身行礼后，自信道：“夷地水手会是我们天然的盟友！会甘心向大汗您、以及夫人献上忠诚。”

“无论是用于镇守魁尔斯、还是用于征服西方。甚至征服夷地本身！”

如此见解，无论是阿历克斯、还是其他将领都不由对这位年轻人刮目相看。

不只是考虑到之后的战略，甚至连柴月夷地贵族、黄朝后裔的身份都考虑进去。

“让我刮目相看、玛奇利。”

阿历克斯毫不吝啬自己的满意和欣赏，心中下定决心。

他微笑着举杯瑶敬：“破城后，我会在这里停留一个月的时间，你现在就可以去准备，汗国的魁尔斯总督！”

如此赏赐，让玛奇利再也无法保持从容，惊愕的站起身、有些语无伦次：“这.大汗..我..”

阿历克斯抬手下压、郑重道：“除了奥鲁伯尔兄弟之外，你是我最早的部下。”

“我希望你能在在汗国的史书中，开启独属于自己的一页。”

“不要让我失望！”

玛奇利强忍着激荡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场中、单膝跪下：“新旧诸神为证，玛奇利·廷斯瓦洛将为您、为金帐汗国献上绝对的忠诚，生死无悔。”

“期待你的表现。”

阿历克斯端坐于王座之上，接受他的誓言，并回以激励。

随后吩咐下首的恩哈：“准备好五千骑兵，暂时交给玛奇利。”

“在琼恩攻破巴亚撒布哈德后，从西、北方夹击阿萨布哈德，打通夷地之路！”

恩哈起身领命：“是、大汗！”

玛奇利也随之起身，回到座位。

脸色稍微缓和，但是从颤抖的手和略显潮红的脸色、依旧能看出他内心的激动。

“大汗，您要征服夷地？”

他脸色略微迟疑，带着一丝小心、劝说道：“夷地的南部丛林密布，并不适合骑兵和多斯拉克人战斗、生存。北部常年经受鸠格斯奈人劫掠，并不富有。”

“暂时不会。”阿历克斯点头、认可他的想法：“占据海尔科隆后裔国城邦和阿萨布哈德，只是为了完全掌控商路，汗国暂时不会卷入夷地的泥潭。”

“大汗英明。”玛奇利很干脆的拍起马屁，展现出自己性格的另一面。

“哈哈。”

阿历克斯失笑、却也颇为受用。

正打算继续讨论，外面的守卫再次传来消息。

“大汗，魁尔斯又有使者求见。”

又有使者？

“这次是谁？”

守卫回应：“来者自称是香料古公会成员。”

“让他进来。”

阿历克斯心中玩味。

这些商人还真是八百個心眼子。

除了将自己的得罪死的王族之外，其他三大势力都在偷偷找退路。

他现在甚至有些期待王族的后续手段。

不会真的坐以待毙吧？

使者很快被带进来。

带着魁尔斯人特有的浮夸笑容，迈着小碎步走到中间，刚要行礼。

突然看见旁边端坐的玛奇利、脸色顿时僵住。

“玛、玛奇利船长？”

“好久不见。”

玛奇利微笑着点了点头，打招呼。

使者吓得满头大汗，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硬着头皮向王座行礼。

他已经意识到，无论是他们、还是王族都被札罗和碧玺兄弟会给耍了。

几乎没有迟疑、果断卖队友：“大汗，公会一直对您抱有善意和敬意。是盖里斯家族和盖罗选择了背叛，我们其实...”

“不要废话了，直接说条件吧。”

阿历克斯挥手打断他的狡辩，想看看香料古公会打着什么主意。

使者脸色微微僵硬，少顷、干脆道：“大汗，公会愿意向您臣服。承认您对魁尔斯的统治。”

“我们会打开城门，欢迎汗国军队入城。”

“另外王族已经洞悉了碧玺兄弟会和十三巨子的阴谋，他们想要装作不知情、刻意放弃最外层城墙，将您的军队引入第二层城墙之间，用射龙弩进行屠杀。”

“在魁尔岛、他们联合盖罗那个叛徒做好了陷阱，等待碧玺兄弟会和十三巨子的进攻。准备歼灭他们的舰队！”

阿历克斯眉毛微微挑动，颇有些意外。

还真是不能小看这些家伙。

使者继续说道：“除此之外、香料古公会愿意对您的损失作出赔偿。您在盖里斯家族订购的五十艘战舰，我们愿意会加倍奉还。”

偷偷撇了一眼端坐一旁的玛奇利、露出讨好之色：“盖里斯家族会为他们的背叛付出代价。”

玛奇利神色微动，阴沉着脸、愤声道：“我要亲手砍下盖罗的脑袋，将他的家人贬为最下贱的奴隶，尽情折磨！”

使者闻言，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如您所愿，玛奇利船长。”

“是司令！汗国的舰队司令！”

玛奇利脸上愤恨之色不减，扬起下巴、语气带着暴发户式的傲慢。

“是，玛奇利司令！”

使者继续讨好。

阿历克斯好笑的看着玛奇利的表演，并没有打断。

其他熟知他性格的将领、也是一脸玩味的看着使者。

交易谈妥，在使者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阿历克斯点头认可。

对于这位刚刚任命的魁尔斯总督、他有着足够的耐心和信任，并未责备他的自作主张。

侍卫护送着欢天喜地的商人离开。

“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他有些好奇玛奇利的打算。

玛奇利先是恭敬的行礼、道歉，随后解释道“大汗，我认为、蠢货也并非毫无用处。”

“失去一切的盖罗，将会成为最趁手的皮鞭。”

“为汗国鞭笞所有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