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勃与艾德再次重逢，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

其他贵族们依次见礼后，一行人被引入临冬城主厅。

侍女、仆从们献上精心准备的美酒佳肴。

欢宴开始。

劳勃嗜酒如命、豪放不羁，北境诸侯又曾为其征战三叉戟河、铁群岛，大多互相熟悉。

初时的拘谨很快被打破。

酒精的催动下、不到半个小时、气氛被烘托到顶点。

并持续到深夜方止。

第二天，烂醉的酒鬼们还没有爬起来。

劳勃连早饭都没有吃、迫不及待的拉着艾德出现在临冬城地窟墓穴当中。

站在莱安娜的雕像前、缅怀片刻后，两人面色不约而同的变得凝重。

“跟我说说琼恩的事，劳勃。”

艾德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信鸦带来了养父‘病故’的消息，可直到现在、他都有些难以置信。

去年前往君临时他们还相谈甚欢。尽管琼恩略显老迈、酒量不济，但当时的他还依旧精神、睿智不减，还没有到老迈不堪的年龄。

劳勃略微叹气、眼中透着伤感。

只有在这里，只有在单独面对挚友时、他才能展现出国王软弱的一面，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我从没见过某人的病情可以恶化的如此之快。”

他眸光闪烁、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阴郁：“我去御林之前见了他，老家伙的咒骂声依旧中气十足。可仅仅十天后他就死了，躺在了那里。”

“十天？”

艾德眉头微微皱起，敏感的数字让他心底产生一丝怀疑。

不过想到养父的年龄，其实也并非难以接受，只是情感上有些难以接受。

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继续问道：“莱莎怎么样了？还有琼恩的孩子。”

劳勃并没有察觉，听到后两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道：“奈德，坦白说她们并不好。我原本想亲自抚养他的孩子，可是那個女人却连夜逃走、回到鹰巢城。”

她发现了什么？

这句话让艾德心头疑虑更重。

劳勃继续说道：“奈德、我需要你的帮助。琼恩走了，已经没有更好的人选。”

他目光直视老友、眼神对视：“艾德·史塔克大人，我将任命你为新的国王之手。”

语气郑重严肃，让古板的公爵不由肃然，单膝下跪。

“陛下，我可能无法胜任这份重担。”

事实上他早已有所猜测，并不意外。

劳勃对他的拒绝并没有在意、反而略显高兴的将他扶起来。

他知道老朋友不会拒绝自己，就像他自己也会尽力向北境施以援手。

“奈德、帮我，也是在帮助北境！”

拍着老友的肩膀、鼓舞道：“去完成琼恩没有做完的事情。”

艾德顺势起身后，重重点头。

他愿意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北境，除了帮助老友之外、也是为了重新整合七国之力、应对来自异鬼的威胁。

还有另外一层顾虑。

除了他自己，现在七国最适合担任国王之手位置的，只有凯岩城那头老狮子。

这是他绝不能接受的局面！

如果早十年左右，他的岳父、霍斯特·徒利公爵也是个合适的人选。

可惜、现在老鳟鱼早已缠绵病榻，时日无多，根本经受不住颠簸和劳累。

解决了一桩心事，劳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开朗起来。

以艾德的了解，他可能已经在想着带多少人去狼林狩猎...

可让他有些惊讶的是，劳勃的‘野心’比他更大。

国王兴奋的扭动着肥硕的身姿、空握着手胡乱的挥舞着、好似抓着心爱的战锤：“奈德，听说你和那位蛮王在塞外遇见过真正的异鬼？”

艾德瞬间警惕起来：“趁早打消你的念头、劳勃，这不是国王该做的事情！”

“我认为，长城上的守卫、守护王国的坚盾需要国王的慰问！”

劳勃不肯罢休，努力争取着。

“王子可以代劳。”对此，艾德毫不犹豫的拒绝：“这对乔弗里殿下有好处。”

见劳勃还想要辩解、他继续说道：“我最多答应你去狼林，陛下！”

最后一句刻意加重语气，向老友表达自己的决心。

“乔弗里？七层地缘、那个见鬼的女人不会让他去的。”

劳勃倍感无趣的叹了口气。

他也想为自己的儿子铺路，可更多的时候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逐渐长歪。

毕竟欠人钱总是气短，国王也不例外。

艾德微微皱眉，却并没有强求。

他的目标是阻止劳勃去绝境长城，王子的事情他并不在意。

“说说那位蛮王吧，奈德。”

劳勃转移话题，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还有你的那位私生子。”

此时关于金帐汗国成立的消息，已经传遍已知世界。

四头巨龙的出现为铁王座的统治带来极大的震荡。

龙家数百年的统治、影响力并没有在短短十多年间消退。

好在联姻的消息只有少部分人知晓。红毒蛇也没有无聊的到处宣扬。

而临冬城和恐怖堡两位私生子也随着金帐汗国的崛起、在七国之间名声大噪。

尤其是拉姆斯在奴隶湾的骚操作，让恐怖堡和卢斯·波顿在贵族圈露了个大脸。

剥皮家族的名声眼看着就能达到闻声止啼的境界，因此还接连搅黄了水蛭大人的数次联姻计划。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是个鳏夫，短时间内都看不到希望...

“陛下，他在北境时并没有巨龙。”奈德闻言、眉头再次皱紧：“东方离这里太远，琼恩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

劳勃略感失望。但是想到老朋友的性格，也有点理解。

他不会做出让自己的儿子背叛主君的行为，哪怕是私生子。

“七层地狱啊...世界上怎么会有巨龙这种野兽？”劳勃烦躁的嘟囔着。

想到曾经见过的贝勒里恩和其他巨龙的骸骨，心中就不由升起一股无力感。

巨龙、确实是能让任何强大的战士都感到绝望的存在。

艾德硬着头皮、宽慰着：“劳勃，他们还在更远的东方，暂时还不是敌人。”

“你也说了是暂时。”劳勃嗤笑，虽然忧心、神态却还平静、并没有多少畏惧：“史坦尼斯身边的红袍女巫。你见过她？”

在得到后者点头确认后，继续说道：“那个女巫告诉我，厄索斯大陆也有自己的‘异鬼’。”

“厄索斯的异鬼？”艾德大吃一惊、失声惊呼。

劳勃郑重点头，随后再次将话题转回来：“可我们终究要面对他，奈德。”

稍微停顿后，说出了艾德更加难以接受的话。

“我打算让‘弑君者’脱下白袍，将莱莎嫁给他、成为劳勃·艾林的监护人，在其成年前担任东境守护。”

“让我的外甥接受‘弑君者’的教导？”艾德脸色涨红、气愤道：“我宁愿将他交给毒蛇抚养！”

劳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弥赛菈会嫁给昆廷·马泰尔。”

国王眼中闪烁着的坚韧、无情，让艾德重新审视这位老友。

“泰温公爵当初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他成为我们最坚定的盟友。哪怕是发起另一场怒火燎原之战，他也会在所不惜！”

劳勃继续说着，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气魄。

在艾德看来，此时的劳勃、远比他当初在战场上挥舞战锤的英姿更加慑人。

“这就是你的打算？”

艾德喉头蠕动，艰难的咽下口水。有些惊讶于老友的政治手腕。

君临和王领自不必说，北境会坚决站在他身后，奔流城也不会出现问题。

龙石岛和风息堡公爵是劳勃的亲弟弟，泰温更是毫无退路、谷地被詹姆·兰尼斯特掌控后，也会支持铁王座。将弥赛菈嫁到多恩、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稳住道朗亲王。

铁群岛最后的继承人在自己手里。

如此一来、整个维斯特洛都将团结在劳勃的身边。

对了、还有河湾地...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劳勃主动解答、意味深长的笑着：“蓝礼在高庭作客。”

“玛格丽？”艾德心中想到这个名字。

劳勃微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