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只知道这是梅疏影设局陷害她,可她却无力为自己辩解。郦允珩对梅疏影的指控深信不疑,他是不会、也无法相信她的。
与南宫聿不检点,杀害王嗣,无论哪条都为郦允珩所不容。证据确凿,罪不容诛。宛儿纵有天大的能量,也休想咸鱼翻身了。
此番谋算可谓设计精密,无懈可击又天衣无缝,谋算不可谓不歹毒。
换言之,宛儿死定了。
空荡冷寂的房间里,没有灯火,没有侍从,没有丝毫声息。
郦允珩久久地伏在桌案前,像一尊泥雕。
一幅幅画面从他眼前闪过……
“公子,这是莲心、黄芩、竹叶、白芍和车前草熬制成的,你喝一次就没事了。”
初见时宛儿赠药给他,她的声音如兰溪水清澈婉转,酥软人心。
……
宛儿毫不犹疑地褪下香珠串儿、扳指,又把头上的钗环珠花、金镶玉步摇,一股脑全摘下来,赠给穷困的老伯,让他变卖了首饰置办田庄。她天性善良,不是心恶之人啊!
……
梅疏影眼泪汪汪指着宛儿:“是她!是这个歹毒无耻的女人,是她把我推下来的!是她害死我们的孩子!王爷……”
……
这件事,梅疏影是不会撒谎的。
“宛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歹毒的女人!”
那日他被毒蛇咬伤,宛儿俯下身,一口一口地为他吮吸毒血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郦允珩揉了揉潮湿模糊的眼睛。
宛儿推开南宫聿,神色焦急地催促着:“别管我!走啊!快走啊!”
南宫聿赠给宛儿的那个玉佩,也在郦允珩眼前飞来晃去……
房间里光影流转,光线由昏暗到完全陷入漆黑,再一点一点地将黑色抽去,直到阳光白亮亮地晃着眼。
“来人。”
郦允珩有气无力地唤了声。
“王爷,有何吩咐?”长随赶紧凑过来。
“……她……什么情况?”
“回禀王爷,据看守的侍卫说,送去的饭食都没动,昨夜……苏王妃坐了一宿,未曾合眼……”
“怎么回事?!”郦允珩音量提高了,“不是让在禁室里准备床榻吗?!”
“准备了,王爷。床榻、被褥、枕头全都送去了新的。”
长随不自觉地朝郦允珩整整齐齐、一看就未动过的床褥瞥了一眼。
一阵子沉默。
“去梅园。”
刚进入梅园,就听到梅疏影呜呜咽咽的哭声,郦允珩心中一阵凄恻。
他停下来,站了会儿,叹口气,走了进去。
梅疏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郦允珩怜惜地握住她的手,好语安慰着她。
梅疏影好容易才止住泪,对郦允珩说:“王爷,妾身微贱,可腹中王嗣已到了该降生的时候,偏偏却遭此厄运。他是王爷的亲骨肉,王爷可要为孩子主持公道啊!”
郦允珩垂头不语,梅疏影又哭道:“王爷,妾身知道,宛儿是王爷的心头肉,王爷舍不得她死。可她心肠如此歹毒,难道王爷的王嗣就该白白葬送性命不成?”
周嬷嬷在一旁老泪纵横:“这可让老奴如何去见贵妃娘娘?!”她捶胸顿足,“为何去的不是老奴啊!贵妃娘娘若知晓此事,一定会把凶手千刀万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