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冷笑:“任凭你巧舌如簧,颠倒黑白。这小伎俩骗得了睿王,却休想瞒过本宫。本宫问你,你如何解释你腹中孽子?!”
“请贵妃慎言!”宛儿说,“宛儿腹中,乃王爷亲生骨肉,不知贵妃为何称其为孽子?!”
“你这番言辞,可有凭证?”
“宛儿请问:严嘉璱腹中胎儿,是否王爷亲生?可有凭证?!”
“你!”
“放肆!”
严嘉璱可怜巴巴地望望贵妃,一脸委屈地低声说:“娘娘,苏宛儿仗着王爷宠爱,平日就是这样张扬跋扈。她霸着王爷不让进杏春园,那夜我腹痛让嫣红去请王爷,也被她骂了回来。”
舒贵妃气得逆血上行,眼前金星直冒,头眩晕疼痛。
“苏宛儿!你本性难改,魅惑王爷,侍宠僭越,破坏睿王和王妃的感情,是家宅不安的祸根。何况,你从王府私逃,混居别处,败坏王府清誉,已犯了不赦之罪。来人,赐毒酒!”
严嘉璱心里暗说:“今日总算没有白费精力,我终于能好好出口恶气了。”
内侍端着酒走到宛儿面前。
绿珠和侍墨磕头如捣蒜,顾不得人微言轻,央求贵妃开恩。内侍不耐烦地将她们拖到一边。
宛儿气定神闲,望了一眼闪着死亡幽光的毒酒,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面金牌来。
“宛儿有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谁敢取宛儿性命?!”
舒贵妃极为惊诧,几步走过来,接过金牌仔细察看了一下,果然是皇上御赐之物。
她诧异地问道:“这金牌从何而来?”
“是王爷为护宛儿母子,特意向皇上求来的。”
贵妃一脸的难以置信,眼眸里有复杂的神情纠缠着。
严嘉璱颓然站了起来,脸色惨白,眼睛耷拉着,唇形向下弯曲,说不出的沮丧绝望。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郦允珩颀长秀挺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他二话不说,先把宛儿扶起来,抬头瞪了一眼严嘉璱,向贵妃拱了拱手。
“允珩,”贵妃怒其不争地问,“你昂藏七尺,真的要含垢忍耻,容忍这个女人生下孽子吗?!”
郦允珩垂下眼眸,默不作声。
宛儿迎着贵妃的目光,不避不让,一字一顿地问道:“贵妃说宛儿腹中骨肉是孽子,可是依据三位御医之诊断?”
舒贵妃眼眸冷厉,声音也如刀刻冰石一般清晰:“正是!莫非你还有话可辩?!”
“有!”宛儿的语气斩钉截铁,“烦请贵妃将那三位御医请过来,宛儿要当面质询。若能证实宛儿腹中的确是孽种,宛儿愿以一死还王府清白。”
贵妃眼眸里有光芒闪烁了几下。
郦允珩和严嘉璱都惊诧地望向宛儿,眼眸中都有担忧,只不过忧虑的内容不同罢了。
三位御医很快被请到了兰馨苑。
他们向贵妃、严王妃施了礼,并排站在宛儿面前的椅子上,神情不一,各怀心事,等待着宛儿的质询。
宛儿的目光移过贵妃质疑的眼眸,移过严嘉璱忧惧的眉眼,瞥了眼犹疑不安的郦允珩,对三位御医拱了拱手,款款清晰地对众人言道:
“妇人以血养胎,气血留聚胞宫,因此气血充实迅疾,脉象表现为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此所谓滑脉。郎中即根据滑脉,判断妇人是否有喜。滑脉容易诊断,民间郎中即能轻松识别。三位御医大人,宛儿所言可有谬误?”
对面三人点头称是,韦大人说:“此为业界常识,怎会有谬误?”
宛儿接着说:“根据滑脉诊断胎儿月份,先朝古籍诸病源候论中曾有详细记载。然而在具体操作时,诊断难度却极大,不仅要诊脉者技艺精湛娴熟,还要察知妇人的禀赋、体质、气血经络、腑脏变化甚至情绪影响。三位御医大人,是否认同宛儿此言?”
“这个……苏王妃所言不差,可难度……”韦大人说着,瞪了一眼那俩人。
“难度不像苏王妃所言如此吧!”一人赶紧接茬。
“是啊是啊,像我等能够跻身太医院的,自然是医中翘楚。尤其韦大人,十二岁便因一个起死回生的病例蜚声天下。苏王妃所讲的难度,也就是对一般医术平庸之人而言。对我等来讲,自然是……呃,易如反掌。”
“对,易如反掌,易如反掌。”另外两位也随声附和。
“宛儿绝不敢质疑三位大人的医术。”宛儿站起身来,对舒贵妃施一礼,“请贵妃派人请过来一位孕妇,先问清妊娠月份,以待核证。”
宛儿又对郦允珩说:“烦劳王爷亲自监控这一过程。”
严嘉璱低声对贵妃嘟哝道:“苏宛儿最善于装神弄鬼,混淆视听。娘娘可别上了她的当。”
贵妃不以为然,立刻派手下内侍去办,一边向嘉璱解释说:“本宫就是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招。等她理屈词穷,本宫正好除掉这个妖精。”
一名孕妇被请到了兰馨苑。
宛儿对御医一拱手:“烦请三位大人为她诊判。”
三位御医面面相觑,可已骑虎难下,只得互相推让一番,分别去诊了脉。
严嘉璱脸色惨白,惊惧地盯着三位御医的行动,心内暗暗祈祷。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前所未闻的“测试”吸引住了,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悬念丛生的“好戏”。
郦允珩眼眸深沉,眼底有微光闪耀,似乎预感到将有出人意料的事情被昭示。
舒贵妃脸上有了些许笑意。她对于这场别开生面的测试,也兴趣盎然,颇有期待。
“三位大人,”贵妃开尊口了,“请把你们诊断的结果报上来,待本宫验证。”
两位御医报了四个月,韦大人报了三个月。
宛儿也去为孕妇诊了脉,脸上现出冷笑:
“韦大人,您出身医学世家,又身为太医丞,天煜国医界泰斗,您的医术自然最为精进。不知大人据何因由,判断她胎儿有三个月?”
韦大人倨傲道:“卑职不才,却也饱览百家,诸病源候论中有记载:诊其妊娠脉滑疾,重以手按之散者,胎已三月也……此孕妇的脉浮散无根,因此卑职断其怀孕三月。”
“此言大谬也!”宛儿的声音果决端严,掷地有声,“韦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言一出,引起在场人一片哗然。
敢质疑天煜国太医丞的医术,苏王妃纵然是初生牛犊,也显得太张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