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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室山。

山下,山道,山上,庙中,一如既往地香火鼎盛。

作为九州禅宗祖庭、江湖佛门执牛耳者,少林派,或者说少林寺,在登封县人们的眼中,不过是一座近在迟尺礼佛寺庙罢了。

每逢月初月末,佳节时年,登封县人总是会淌一回少溪河,上一趟少室山,走一趟从小走到大的石阶山路,穿越碑林,在天王殿焚三支清香,一支敬佛,一支敬法,一支敬僧。

对于登封县民而言,打小就能听见长辈谈将“上少林”挂在嘴边,逢年过节都免不了,初闻不知话中意,再听已是话中人。

礼佛敬佛好像刻进了大家骨子里,深入到大家的心坎里,和吃饭睡觉一样变成了稀松平常的事。

陈昕在回京的路上,拐了一个弯,拐进了登封县。

这座县城只是少室山下一座小城,原名嵩阳县,后被武则天改为登封。

一路走来,县城中不乏身着海青的僧侣,以及披着道袍的剑客,气机迸发,一身武艺还行。

嵩山有七十二峰,又有太室山、少室山两分,各占三十六峰。

据太室者五岳剑盟之一的嵩山派,据少室者少林派。

一山不容二虎,但嵩山情况特殊,嵩山派和少林派做了上千年的邻居,彼此间有默契,划山而治,各领三十六峰。

少林派被灭佛打击时,嵩山派没有落井下石;嵩山派势微时,少林派也伸出过援手;两派共据一山,倒也是江湖上一桩经久不衰的美谈。

但少林底蕴更深厚,禅宗祖庭之名远播海内外,嵩山下登封县民,只知少林寺,不知嵩山派。

这也和嵩山派不像少林派那样开放有关系……

只不过这代嵩山掌门,似乎对少林挺不满?

这代五岳论剑取胜的乃是衡山,剑盟盟主之位历经百余年,又回到了衡山派手中,而盟主好巧不巧也是初代盟主“赤焰狂魔”的后人。

嵩山只是剑盟五堂之一,嵩门掌门再不满,也不可能拿五分之一个国宗对抗完整的少林派吧。

会赢哦。

每到一处,陈昕总会下意识的回想起在案牍库中查阅的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顺着登封县的人流,陈昕一路渡过少溪河,走向少室山。

身为神衣金令,自然不能冒然拜访国宗,到人家山门拿出金令,吆喝一声金令来访,那多掉价……

陈昕在抵达登封后,送上了第二封拜帖。

至于第一封,则是在逆江而上离开苗疆时,发机关鸢拜托开封府的神衣同僚为自己递上的。

拜帖中倒没有阐明来意,只是称仰慕武林圣地,禅宗祖庭,特来拜见。

来意不用写清楚,能光明正大递来拜帖,就已经明摆着在说有事相求。

第一封拜帖送达少林派后,第一时间就被住持火急火燎地送到方丈楼中。

当代少林方丈了尘大师望着桌上的拜帖,属实有些摸不着头发,你说你一個神衣金令平白无故拜访少林,究竟意欲何为?

神衣卫管江湖事,少林没少和神衣打交道,和神衣金令打交道更是家常便饭,但几个有来往的神衣金令中不包含这位冉冉升起的神衣卫新星。

不,现在应该不能说他是新星,据最新情报,这位陈金令不仅迈入神意层次,甚至塑造出罕见的“道体”类法域,实力深不可测,尤在计天一之上。

这样一位实力恐怖的神衣金令拜访,怎能让了尘方丈放心。

好在陈昕在江湖上的风评算不错,北御鞑靼,南退倭寇,痛击魔道,若不是出身朝廷走狗,换到其他人身上,指定是人人竖起大拇指的神州巨侠。

考虑的陈昕的过往行事风格后,了尘心中稍定,送上拜帖,定是抱着善意而来,或许是有所相求?

了尘挥了挥手,让住持跑一下腿,喊来各大首座一起商议,般若堂首座,和陈昕有过一面之缘的慧度也在其中。

众僧从大清早讨论到晚上,连斋饭都没有用膳,方才商议出结论。

于是,

陈昕顺着石阶登到半山腰的山门时,就见十八个皮肤金光熠熠,好似披了一层金粉的精壮武僧位列山道两侧排开,手持铜棍,怒目圆瞪。

好像随时都会脱口而出一句“你过关”。

十八铜人!

陈昕嘴角一抽,这该不会是迎接我的排场吧?

十八铜人阵乃是少林派赫赫有名的大阵,每一位“铜人”都是习武多年的武僧教头,在外景层次淫浸许久,只差一步就能跨入通玄。

单一铜人拎出来不够看,但十八铜人组阵,威力天差地别,十个通玄高手来都不一定能破十八铜人阵。

另外,十八铜人阵还是少林弟子下山的最后一关,鉴于十八铜人阵的恐怖威力,下山的弟子无需破阵,只要通过铜人所设的考验,得到其认可就行。

正想着,陈昕就见铜人阵后走出来一人,面目慈悲,白须白眉的老僧,般若堂首座,禅师慧度。

昔日,在洞庭君山时,慧度为了给老友的弟子站台,哪怕当时丐帮声名狼藉,也要参加君山演武,却正好遇上了修蛇事件,协助陈昕镇压了把酒问青天七重楼的魔道。

当时并肩作战过,两人算是有些交情。

慧度转着手中的念珠,看着登山的人流,心中有些古怪:要不是消息确切,他们还没想到这位陈金令是只身拜访,未带他人,即如此,他们设十八铜人相迎,倒显得太张扬。

现在将十八铜人撤走,不知来不来得及。

慧度有些僵住,寺中派他当知客僧,就是因为他和陈昕打过交道,但就事论事,他和陈昕也没多熟。

彼时的金令神衣,虽然位高权重,但在慧度眼中,只是和好友弟子同辈的后生,哪能想到如今……

“慧度禅师,很久不见。”

人流之中,忽然少了一人,空缺的位置很快就被左右不自觉填上,根本没有人意识到。

而山道一侧,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僧旁边,倏然出现的身影,同样没有人察觉。

两名外景层次的铜人目不斜视盯着石阶山道,登山礼佛的县民们早就和各种金刚罗汉打过交道,初时还被吓了一跳,但习惯了就觉得没什么。

慧度惊讶之余,又将众人浑然不知的反应收进眼底,心中泛起骇然,神意宗师,当着这么不可思议?

他双手合十,朝突然出现的陈昕躬身一礼:“贫僧慧度,见过陈金令。”

此话一如侠义第一厅的初见。

只不过当初慧度敬的是金令,如今慧度敬的是陈昕。

“本金令冒昧拜访,还请少林见谅。”

陈昕抿嘴一笑,客气道。

“金令大驾光临,鄙寺蓬荜生辉才对,岂是冒昧。”

慧度有些生疏地说着恭维话,没忘了正事:“了尘方丈已在客堂恭候,陈金令还请随我上山。”

陈昕微微颔首,笑着道谢。

慧度转身轻咳了一声,让几位铜人望了过来。

铜人们见到忽然出现的陈昕,眼睛顿时瞪得浑圆,他们三十六只眼睛可一直在盯着山道,这人是怎么出现在首座身旁的,难道是大高手?

“真定,你们守好山道,莫要叫小人惹事了。”慧度禅师吩咐道。

名为真定的铜人一愣,我们不是来迎接神衣金令的吗……他的目光落在陈昕的腰间上,顿时明白了,合着他们连正主都没见着。

这就尴尬了。

“首座,真定明白!”

铜人正色道,顺水推舟。

他倒也没有怨言,这几日来山道凭空多了不少小人挑事,寺中本就有派铜人看着的打算,就是十八铜人齐出有些奢侈,换做江湖上一些小门小派都不一定能拿出来十八个外景。

其他铜人见真定师兄应了,没有多言,只是好奇打量着慧度身旁的陈昕。

慧度点了点头,转身带着陈昕继续登山。

这时,人流们才发现这位般若堂首座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位熟识的香客更是直接打起了招呼。

“看,是慧度禅师!”

“禅师可曾吃了!”

“禅师禅师,您看看小子有没有慧根!”

慧度一一回应,眼目含笑,和蔼慈祥,没有一副高高在上的作风。

陈昕看在眼中,心中暗暗点头。

少林派能在登封县影响力压过更近的嵩山派,和几位平易近人的高僧有莫大关系,而这作风,则是方丈了尘带头的。

案牍库中,堆积着捕风卫收集起来的各大门派的情报,将他们的底细摸得门清。

这代少林派,算是陈昕这么多年以来见过,最干净的少林派了。

慧度轻易地安抚了兴奋的香客们,看得出他已经很有经验,他和陈昕离开人群攒动的山道,另辟蹊径,踏着轻功登山。

“慧度禅师,小人惹事是什么情况?”

疑问的声音从正侧方飘来,慧度看着一直和并行,不快不慢的陈昕,心中对两人的武功差距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在这十天里,登山的香客们总是会莫名引发冲突,拳脚相向。寺内原以为是意外,但问询过几位冲突的香客后,才知道并非如此。”

“几位香客说道,原本只是小摩擦,他们克制得住自己,但突然莫名挨了对方一拳,或者耳中飘进对方一声谩骂,这才按捺不住动手。可古怪的是,无论是谁,都不承认自己先动的手,或者先骂的人。”

“寺中原以为是有人在说谎,小施了一些手段,但几位香客所说都句句属实……”

慧度讲到这里,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不由得微微皱眉:“随后,寺中安排弟子藏在人流中盯防,终于发现是贼子在暗中挑拨。只可惜,那贼子武功不俗,又藏匿于人流中,弟子不敢全力出手,让贼子跑掉。”

陈昕听懂了,点了点脑袋,怪不得会让外景层次的铜人坐镇。

他还以为是来迎接自己的。

不过十八铜人齐出,是不是有点多了,那贼子难道还是通玄不成?

陈昕将心思收回来,小小贼子,不值得他想太多。

随后两人在登山途中又聊了些日常,慧度讲了些寺庙平常,陈昕也说了些江湖琐事。

谈话间,两人登上少室,穿过碑林、天王殿和大雄宝殿。

后殿才是少林派的核心所在,和前殿不同,此处不对外开放,香客们只能在大雄宝殿止步。

后殿的第一站,便是气血腾腾如海,喝声阵阵如雷的练武场,武僧们在练武场挥汗如雨,手持千斤石锁,磨炼硬气功夫。

陈昕扫过了足足有数个足球场大的练武场,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还真是没有变化。

要说哪个门派建立之初,与今日差别不大,唯有少林派。

不是少林故步自封,而是少林总有一群“情怀党”老僧,不辞辛劳的将庙宇修建为最初的模样。

慧度的脚步不停,陈昕紧随其后,两人轻灵地穿过练武场,这群武僧们甚至没有觉察到。

练武场后是精进场,精进场左边便是客堂。

客堂里的一间茶室。

了尘方丈等候多时。

作为神意宗师,陈昕没有隐藏气息踏入后殿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他得知。

作为大器晚成的典范,了尘过了巅峰期才晋升神意,但又因厚积薄发,踏入神意后,实力进步神速,仅三年过去,同字辈师兄弟,已无一是敌手。

若不是了尘近几年没有出手记录,不然也得被江湖谱列入十大宗师榜单中。

但是……这位陈金令的实力尤在自己之上。

了尘很清晰地认识到这点。

他幽幽叹了口气,真是后浪推前浪。

陈昕走入茶室,慧度没有进来。

他一眼就见到端坐的了尘:“晚辈见过了尘方丈。”

“陈金令功力之深,贫僧可不敢当前辈。”

了尘一笑,将一杯清茶退了过去:“陈金令,请!”

陈昕直接坐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香气四溢,茶水入体化作暖流,能改善筋骨,好茶。

了尘见状,也抿了一口。

陈昕喝完,放下茶杯,开门见山:“了尘方丈,本金令要入一趟藏经阁。”

???

了尘神情差点没绷住,一口把茶水吐出去。

好在他控制力深厚,忍住,放下茶杯,凝神看着陈昕,过了半响,脑海似乎经过激烈斗争,方道: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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