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宫果然还有密室，此处才是那暴君所藏处！

邵云心中一闪，目光迅速扫过密室。

明黄色绸缎帘子垂落成圆，将铺着明黄蒲团的八卦形坐台罩住，帘子微微拉起，四周形状各异的烛台点亮着火苗。

火苗飘曳，影子晃动，却是亮不过正中的八卦台，八卦台上，纱帘中，盘膝打坐的人影隐隐若见。

邵云手中的「鱼肠」指着台中盘坐之人，剑鸣不止，渴望当世“人皇”鲜血。

“找到你了…暴君。”

血肉模糊的左肩、和发自内心的兴奋，让邵云左手颤动，她左手紧紧攥住「伊甸苹果」，右手死死握住「鱼肠」，她无比肯定，眼前之人，不会有假。

邵云用尽最后的气力第三次催动「伊甸苹果」，对准了八卦台上那位道君皇帝。

在进皇宫之前，邵云便算过，她剩下的生命，只够使用三次「伊甸苹果」。

而这便是最后一次。

邵云的身躯肉眼可见变得佝偻，虚弱的左手再也拿不住「伊甸苹果」。

传说的神器摔在地上，邵云没有在意。

但她右手没有任何松动，指甲刺入血肉，固定手指，只有这样，她才能握住「鱼肠」。

邵云步履蹒跚的迈向八卦台。

每一步她都走得踉踉跄跄，每一步她都走得坚定不移。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萌生刺杀暴君的想法？

从听闻无辜宫女被压迫取精血，反抗被杀时……

从不惜断水、踏苗毁田，也要逼迫百姓改稻为桑时……

从毁堤淹田，官商勾结贱买农民田地时……

太多，太多了。

当今天下内有魔道叠起，外有北虏南倭，缘由为何？

邵云当初向一个年轻的神衣卫提问。

那个神衣卫告诉她，

缘由为何，只待后人评价。

邵云当初就想告诉那個神衣卫，为何需待后人评价？

只要他死了，就能听见今人评价。

邵云距离八卦台不过咫尺的距离。

她看到帘中摇曳的人影，杀意决然。

皇宫阵法，不分敌我，谁都会被压制到通玄层次。

「伊甸苹果」对于神意之下…依照欧罗巴的说法，半神序列之下的超凡者，无法抗拒。

自古以来，皇帝工于治下，疏于武功，与凡人无异，同样无法抵抗「伊甸苹果」。

纵使这个道君皇帝真的修炼出什么名堂，但只要他超不过桎梏，便仍受「伊甸苹果」影响。

即便拖着残废之躯，将「鱼肠」刺入人肉靶子，邵云还是能够做到。

邵云用短剑拨开明黄色的帘子，终是见到天靖帝的真面目。

身形高瘦、束着道髻、披着宽大道袍，闭目凝神，五心朝天，单论打扮，恐怕没有人会将这个道士打扮的家伙，与高坐明堂的天子联系在一起。

“受死，暴君！”

邵云眼中倒影着天靖帝的身形，低声合道，手中「鱼肠」直刺向那人胸口。

「鱼肠」在半空中探出三寸，剑尖的锋芒还未触及那身道袍，赫然停住。

握住它的人，已经没有气力再举着它前进半寸。

轰隆隆隆——

紫禁城的天上，星夜生雷，风起云涌！

“好一个刺客。”

天靖睁眼，没有情感起伏，平淡若死潭的眼睛落在邵云身上。

邵云感觉心脏仿佛停跳。

怎么可能，「伊甸苹果」完全没有生效……

“黄锦。”

“主子，奴婢在！”

黄锦适时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到这座“谨身精舍”样子的密室中，立即跪在八卦台下。

太玄一朝，宦官无职称奴婢，有职称臣。

黄锦伺候天靖帝几十年，自天靖继任兴王那天起，直至今日。

两人的关系早已非普通的主仆可以形容。

当年的兴王成了天子。

当年的伴读也成了大内总管。

但黄锦在天靖帝面前，依然自称奴婢。

天靖帝平静的脸色微微和缓，望向窗外：

“宫外，有点吵了，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万寿宫外狂风四起，卷得行道树随之动摇。

“奴婢明白。”

黄锦诚惶诚恐应声。

“起来吧。”

天靖帝目光重新落在这位大内总管上，短暂停顿后移开，打量了眼金色苹果，春秋神兵「鱼肠」看都不看一眼。

他微抬手，将「伊甸苹果从邵云处摄来，捏在掌中。

黄锦上前将邵云押了下去。

此人武功全废，经脉俱裂，黄锦押着的时候还得收着力气，以免弄死了。

“伊甸苹果，永生之密？”

天靖帝喃喃自语，掌中的「伊甸苹果」生出无数条裂痕，眨眼间四分五裂。

不出所料。

天靖帝短暂升起的兴趣没了。

“谨身精舍”内重归宁静。

……

……

……

陈昕和骆养意赶往皇宫。

还未进入宫城，就听见凭空惊雷，炽白粗大的雷柱贯穿天幕！

将整座京城映亮，不知照出多少魑魅魍魉，牛鬼蛇神。

紧接着风起，云涌，翻滚的云层遮蔽明月，拳头大的雨水砸了下来。

“紫金，这是……”

陈昕惊讶，这绝不是普通的天象变化！

又不是夏季的两广之地，天气说变就变。

更何况，陈昕预感让他感觉到其中的“不自然”。

骆养意却停下了轻功，同时伸手将陈昕拦住，摇摇头道：“我们不用去宫中了。”

两人驻留在西华门，城门灯光映衬着骆养意阴晴变化的脸色。

陈昕摸了摸下巴，隐隐有所猜测。

“京中还有不少魔道神意，他们在撤走，能留一个是一个。”

骆养意忽然转变了想法，对陈昕说道。

“属下明白。”

陈昕颔首，既然紫金说不进宫中，那他也不问。

不进才好，省得麻烦。

“对了。”骆养意看着陈昕，忽然问道：“陈昕，你是怎么知道不屈圣剑的情报？”

来了！

该问的还是得问。

陈昕心中早有腹稿：“属下在进京之前遭到白莲教‘月妃’和崇星教‘小弗朗基神使’的阻截。”

骆养意眼神一动。

两大神意堵路……不过陈昕还是出现在这里，结果显而易见。

“不屈圣剑，以及欧罗巴三大超凡剑术的情报正是从小弗朗基神使处搜魂得到。”

骆养意：“等回去写份资料，录进案牍库。”

陈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