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陈卓为了气夏柳青，没事总给夏柳青唱二人转。

但是他跟夏柳青说他二人转也是名家师承倒也没骗人。

他爷爷虽然是有功夫在身，但对戏曲明显是更有兴趣。

所以到了东北之后，老爷子第一件事不是找异人门派拜码头，而是找了个二人转名家拜了师。

在他的小时候，老爷子对他修炼没什么要求，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比如老爷子安身立命的刀法，他就仅仅是学了个皮毛。而老爷子不怎么精通的神格面具，他却是钻研了很多。

但是在戏剧这方面，老爷子却是对他有着硬性要求。

用老爷子的话说：“你小子这嗓子是祖师爷喂饭吃，我要是不把你调教好了都对不起祖师爷。”

所以从小开始，他就一直在练唱戏。

从京剧的“唱念做打”，到二人转的“说唱扮舞绝”，他都可以说的上是无比精通。

他之前也想过，若是有一天他遇到了像张灵玉那样迫于生计所奔波，他就去随便找個戏园子或者剧院，说不定也能成个角儿，

所以当邓有才问他能不能去唱出戏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只不过他担心的是，这活儿可能不单单是唱二人转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邓有才紧接着就提了点特殊要求。

“卓子，你会唱神调吗？我说的不是二人转改编的神调，而是正经的神调。”

“不是我说，有才哥，你们这帮出马的平时不唱神调的吗？”

“神调这玩意都不能算早年间的弟马手段了，得算是千八百年前出马一脉还没正式形成的时候，那时候的请仙家上身手段。

等后边开始立了堂口供奉仙家，这手段也就过时了，自然也就没人去练了，也就平时重大节日的时候，请一些专门唱神调的取悦下仙家。”

陈卓细想了一下就发现邓有才所言不虚，要是这帮弟马御敌的时候还得先唱段神调，怕不是这一脉早都死绝了。

“所以卓子你到底会不会呀，要是不会的话估计事情有点难办。”

不过邓有才很明显是多虑了，若是当年陈老爷子拜的是其他二人转名家，陈卓说不定真不会。

可陈金锁当年拜二人转名家是翟家，这翟家现在的传人老翟头在东北有个外号，叫“神调大全”。

翟家虽然都是唱二人转的普通人，可是却格外擅长各类神调，当然萨满时期的“正牌”神调也在他们手中传了下来。

按照陈金锁所说的情况，翟家和戏园子班主宋元魁是一个情况，是曾经有过异人的传承但是却没传下来，留下的的只剩下谋生的手艺。

“放心吧，有才哥，保证不能给你丢面，神调我会。”

“那就好。虽然说肯定会请一些二人转演员热热场子，但是只有唱神调的那个，才能参加到后面的祭祀仪式当中。这可是不小的机缘。”

邓有才作为整个事件的参与者，对于内情肯定是有些了解，特意嘱咐了陈卓一句。

“那有才哥，哪天是关老奶奶的大寿啊？我得提前准备一下，要是有时间我还打算去二人转师承那边拜访一下。”

“放心，时间应该来得及，老奶奶下周才过大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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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陈卓在结束练功之后，就收拾收拾出门而去。

他提前打电话约好了，今天去拜访老翟头。

接电话的是老翟头的儿子翟刚，他在电话里面说，老翟头现在的情况现在不是很好。

在街边的超市买了点牛奶和水果之后，陈卓就打车向着翟刚给的地址而去。

老翟头家住奉天郊区，陈卓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了他家的小区。

下车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的勋宗楼，这些普遍存在于上个世纪的六七层小楼外墙看起来十分破旧。

对着门牌号，陈卓很快找到了老翟头的家，开门的正是他儿子翟刚。

“陈卓小兄弟是吧，快进来快进来，你看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呢。”

翟刚热情的把陈卓带进屋，还接过了陈卓手中拎着的水果和牛奶。

陈卓进屋之后发现，老翟头这些年过得可能不是太好，这逼仄的小屋内扑面而来一股腐败的气息。

“翟叔，我翟爷他是什么个情况。”

提到这个话题，翟刚忍不住叹了口气，带着陈卓进了里屋，里面坐着一个有些呆滞的老年人，一动不动的看着摆在柜子上面的一个蒙皮鼓，明明看起来也就六七十岁却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我爹他前几年就有点老年痴呆的症状，但是那时候都还好，除了总忘事情之外其他跟正常人一样，可今年年初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每天只知道望着这柜子发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跟他说话他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回答几个字。”

陈卓走到老翟头的面前，发现老人的眼睛已经浑浊不堪。

“翟爷爷，翟爷爷我是陈金锁的孙子啊，翟爷爷。”

陈卓在老翟头眼前挥了挥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金。。。金锁。。。金锁是谁。。。”

老人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吐了几个字，转头看向陈卓。

“陈金锁是您师弟啊，当年跟和您一起跟您父亲学二人转的陈金锁。”

“你是。。。金锁的孙子。。。二人转。。。”

听到陈卓提起二人转，老翟头的眼神中出现了些许的光芒。

“对，我是陈金锁的师弟，当年跟您一起学唱二人转的那个。”

老人的眼睛愈加明亮，挣扎着站起身来，伸手拿起了柜子上的蒙皮鼓。

陈卓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着老人，生怕老人摔倒，却发现老人站的十分坚实。

“哎~。。。”

老人唱了一声，然后又很快停下，似乎是对从自己口中发出的沙哑的声音很不满意。

清了清嗓子，老人一手拍起了手中的鼓，又开口唱了起来。

“哎嗨哎嗨呦~”

“日落西山呐~”

老人的声音此时清亮了不少，口中唱的是二人转的神调，曲调半分不差。

在客厅收拾屋子的翟波听到声音，赶忙走到里屋，看到了老翟头站直了身体唱着神调。

他有心上前去搀扶，却被守在身前的陈卓拦了下来。

老人咿咿呀呀唱了十多分钟，一直唱到了喉咙发哑，才有些失落的再次坐了下来。

然后翟刚赶忙凑了过去，有些激动的拉起了老人的手，对着他说道，

“爹，爹你是好起来了吗？”

回应他的是，再次变得浑浊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