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刚很明显是白激动了。

老翟头再次浑浊的双眼仿佛在告诉他，刚刚的事情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翟刚回头看向陈卓问道，

“小兄弟，刚刚我爹他是怎么回事，就像是......”

翟刚话说到一半就没敢继续说下去，陈卓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怕是老爷子回光返照。

“翟爷没事，虽然现在看起来状况不太好，但是应该是没什么生命危险。”

陈卓赶忙出言安慰，然后翟刚又有些疑问。

“那我家老爷子刚才是怎么了，之前可是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能一口气唱这么长一大段，而且声音比原来都清楚不少。”

陈卓心中有些猜测，可是却没忍心说出来。

总不能直接跟翟刚说，老爷子现在连他这亲儿子都不认识，可能只记得二人转了吧。

不过老翟头被这么刺激一下，精神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大部分的事情还是记不起来，可也算是能够沟通了。

这让翟刚心安了不少，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就算是再孝敬的人也会被日常的琐碎折磨的不堪重负。

而现在老翟头有好转的趋势，让翟刚也算是看到了点盼头。

而陈卓此时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老翟头的精神状态跟他所了解的阿尔兹海默症患者不太一样，反倒是有点像当年他爷爷说的那种被信仰之力所吞噬的神格面具修行者。

于是他跟翟刚打了个招呼，走到门外打了个电话。

“有才哥，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昨天说神调是之前用来请仙家的手段对吧，那现在一個普通人唱神调还有可能请来仙家吗？”

“诶我去卓子你可别招笑了，我都说了那是千百年前的手段了，现在的仙家都在各个堂口里供着呢，哪还有仙儿给请啊。而且就算是真请下来，那仙家之力也不是一个没练过关窍的普通人能承受的住的啊？”

陈卓听过到邓有才的话，知道自己发现的异常有了答案。

“有才哥，你刚才说，没有练过关窍的普通人承受不住仙家上身，那都会有什么后果啊？”

“不是，卓子你打听这么详细，不会真让你遇到了吧。

“是，我今天不是来拜访我二人转这边的师门了吗，那老爷子的状况不太好，我看着有点像是神格面具修行出了岔子的那种，不过又不太一样，这才想着向你打听打听。”

邓有才有点不解，

“不是，这怎么总能让你碰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事啊，前几天刚遇到个一心修炼上古法门的禽兽师，这又碰到个唱神调真请到仙的普通人。你是有什么事儿逼体质吗？到哪里都能遇到奇怪的事情。”

陈卓也有这个感觉，自打遇到了王震球开始，古怪的事情越来越多。

不过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极有可能是王震球把事儿逼体质传染给了他。

“有才哥先别说那么多，快给我说说都有什么后果，这是我一位很尊重的长辈，我想看看能不能帮帮他。”

“给我发个地址，我现在就赶过去。”

电话挂断没到十分钟，一辆哪都通的货车就停到了小区门口，邓有才和一个穿着公司制服的人下了车，看到陈卓对着他们招了招手，两人就向着他走来。

“有才哥什么情况，这么快就过来了？”

邓有才依旧是那个社会大哥的打扮，

“这不是听你挺上心的嘛，正好我还在附近，就赶忙蹭个车就过来了。来石头，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发小陈卓。陈卓，这是公司平时跟我对接的兄弟刘岩。”

陈卓跟刘岩互相打了个招呼后，刘岩就说还有事，开着车就走了。

然后邓有才拉着陈卓往小区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

“卓子，刚才电话里面没说清楚，老人那边具体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一说。”

老翟头的情况一说，邓有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唉，老爷子也是个可怜人啊。”

而后邓有才说了下情况，陈卓再结合下自己对翟家的了解，老翟头身上发生的事情很容易就被推测出来了。

这老翟头他家修行的法门虽然已经失传，但是他肯定听说过一些老辈的事情。

老翟头虽然是个成名的二人转演员，但是一直没有放下对修行生活的追求。

但是苦于没有出马弟子的法门，只知道自己家里传下来的神调可能是当年二神请仙的手段，于是就一门心思扑在是上边。

许是他没什么出马的天赋，也许是他家里传的神调在多年的传承中出了差错。

他一直也没有成功，不过他依然没有放弃，他开始游历整个东北地界，收集各类神调。

从各类二人转演员，到田间地头的农民；从正规曲艺团唱神调的，到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

他用了几十年的时间，边走边演出，把整个东北翻来覆去的走了几遍。

他在民间闯出了个“神调大全”的名头，很多老一辈人认为他就是神调唱的最好的那个。

可他还是没能达成自己的心愿，一直没有踏入修行一途。

直到前几年，一次在自家练功的时候，他突然福至心灵，那次神调唱的悠扬婉转，也成功引来了他梦寐以求的仙缘。

可惜的是，他就如同千百年前萨满的大神一样，只会请神却没有修行自身的手段。

那时候二神负责唱神调引仙家，大神负责跳舞来请仙家上身。

而不修性命的大神，往往都会因为请神过多而丧失神志最后疯掉。

老翟头也一样，上身的仙家虽是圆了他的梦，却也给他的神魂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加上当时他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年老体衰的他根本承受不住仙家上身，最后的外在表现就像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一般。

也不知道当仙家离开他的身体，他发觉自身的情况后，他是会因为得偿所愿而开心还是为自己受伤而后悔。

想起老翟头即使昏了神智依旧能中气十足的唱十几分钟的神调，陈卓猜测，老翟头应该是圆梦后感觉到心满意足吧。

陈卓摆脱了脑海中的思绪长叹了一口气，领着邓有才进了翟家。

“走吧，有才哥，你跟我进去看看他老人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