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斯泰·塞西玛坐在房间深处的一张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柄白骨剑刃。

他的衣领立得很高，把半张脸都隐藏在里面。罗伯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周围萦绕的沉重氛围却让他不由得精神紧张——在‘折翼天使’那透明灵魂的感知里，周围的灵都在畏惧，它们都不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庞大压力。

哦，一般而言，灵虽然不会来到值夜者地下，但是有鉴于老尼尔走了很长时间，那些震慑无形的、游荡的灵的设备都有所损害，它们也就钻了进来——虽然比起外面来很少，但是这里也不再是完全没有灵的环境了。

“不用紧张，这件事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女神指引我来到这里，来看一看祂新的眷者，顺便给那个名叫克莱恩的占卜家进行检验。”塞西玛的眼神中满是温和笑意，“你还没有尝试过向女神举行仪式吧？”

“没有。队长说‘罪犯’的灵性可能触怒女神，所以就没有教授过我关于向女神举行仪式请求祂协助制造符文的方式。我手里有的几个符文还是我们原本的‘窥秘人’教的一些手法，请求这座城市里那些累积下来的灵性做的……”罗伯特把那些符咒翻出来，选择性忽略了他吐出的‘眷者’这个单词，“应该没问题吧？”

“这些符咒……没有问题，但是最好不要对自身使用。”塞西玛拈起一枚，放到眼前仔细端详，“这种符咒的作用是污染灵性环境，可以打断一些途径制造出来可以长时间保持的非凡技能，比如太阳领域的圣光或者属于女神的序列八‘午夜诗人’唱诵的诗歌，也会对敌人造成一些伤害。”

但是放到自己序列八的‘折翼天使’手上，还可以给自己附魔，让自己的能力在位格上更进一步，否则当时打那个怪物的时候就没办法用自己的‘情绪传导’能力影响到至少有序列七的它——罗伯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去。

“你已经晋升为‘折翼天使’了吧。”塞西玛的话并没有让罗伯特太过紧张。序列五的非凡者看穿他其实很正常，并且他既然主动说出来就没有想要借此为难他的意思。说到底，一个高级执事，在廷根这个地方完全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如果他想处理掉罗伯特，根本没必要在这里说这件事。就算他不靠这里的封印物或者人手，只靠他自己序列五的能力，杀掉他也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那你试一试和女神签订契约。”

“……啊？”

“这一类的档案还没有向你们基层传递呢。嗯，你想过没有，除了一个有极大浮动性的类法术能力，折翼天使似乎完全没有能和其他同序列相比的特性——但是罪犯途径，掌握了它的组织‘拜血教’却依然可以成为海洋上面最大的威胁之一……”塞西玛把一件件用于仪式的物品摆在桌子上，嘴上也没有停止他的介绍：

“那是因为，折翼天使可以使用仪式，借用到更高序列恶魔的力量。”

嘶，这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折翼天使，天使可以解释为神的使者，那么从神投向恶魔，也可以解释为‘折翼’——就像是圣经里面坠落的三分之一的星辰……罗伯特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紧跟着开口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借用这种能力，你可以在这里举行仪式，请来女神的注视——在女神的见证下，和灵界生物签订契约以暂时行使他们的职权。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你们的交易将是绝对公平公正的，女神不会允许它借用契约实施额外的手段。”

那么如果我用了文字游戏之类的手段呢？

这个问题被他扼在喉咙里。看着那个正在布置仪式场地的高级执事，罗伯特罕见的多出了一些局促。

“好了，请站在仪式场地上。嗯，颂念女神的尊名，用古赫密斯语，然后等着就好。”

“等着就好？”罗伯特侧头看向塞西玛，“你认真的？女神会为了这种小事……”

“所以你是眷者。”塞西玛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就连我们这种高级执事，想要祈求女神的援手都必须要使用完整的呪文，但是眷者只用念出女神的名就好。”

罗伯特没再多作疑问，前进一步踩上被食盐和银粉圈起来的一片地。灵性之墙早已把这一块地圈了起来，所以罗伯特就放心使用古赫密斯语这种能够引动自然的文字——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您是绯红之主，是隐秘之母，您是厄难与恐惧的女皇，是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无形的灵界之风刮过这间在神秘学意义上密闭的房子，伴随着一个无形的透明大门出现。无声的嘶吼传入罗伯特灵性的感知中，污染和亵渎的思绪同时在他脑海中爆发出来，资讯奇点飞速旋转，将里面几乎满溢而出的邪恶部分全部吸收进去，又将拆解出来的讯息传入他的脑海。那并不是什么谩骂或是诅咒，而是十分简单的一声招呼：

【你好，我是托尔兹纳】

【在黑夜女神的见证下，我会和你签订契约。】

“嘶……啊……”还没有消化完成的折翼天使魔药在沸腾，精神污染迅速扩散，遍布他的整个灵魂。好在一道联系在他和托尔兹纳之间飞速建立，魔药的精神污染不再由他一人承担——

同时，他们的交流也不再依赖于低效的语言。

[托尔兹纳……被缚之神，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会借给你囚犯途径的能力，你可以使用冰霜的能力，可以在夜晚化身狼人，可以和死灵——尤其是活尸沟通并借此驱使它们。代价是，你需要帮助我重新建立符合我预期的教派，找到玫瑰学派里的节制派，用他们的理论来作为新学派的理论。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以灵界七净光为保证来让你履行，以黑夜女神为保证让我不以这个原因干涉你。】

呃，玫瑰学派……囚犯途径和罪犯途径是相邻的，可以互换……如果以后不能在罪犯途径上晋升，似乎可以把目光放到囚犯途径的高序列上……

罗伯特眼睛一转，下定了决心。

[好，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