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任务一般是以一周到半个月为期限的，休为了保险，将这个时间放久到三周，终于明确了莱德切尔的‘安全屋’的位置。

这里需要明确一个概念，‘安全屋’其实很有可能并不安全。对于他们这种，在东区、码头区作为帮派首领的人，他们选择的安全屋往往并不是秘密。

他们必须长时间处在下属、合作者的视线中，一旦脱离的时间过长，他们就会被怀疑，甚至被取代。

但是‘安全屋’也是必须要有的。这会是一个‘平台’，为了告诉其他人‘我都持有什么秘密’。那些真正隐秘的东西往往在接触后就会销毁，留在这里的都是相对而言还有转圜余地的东西。

但是，即使再安全，这些东西也都是不能公之于众，甚至不能被告知给警方的东西。这里往往保存着他们的合作者们每年来往的货物储备，每年所积攒下的金钱账户，那些掌握在个人手中的皮包公司的情况……

——皮包公司是一个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概念。它指的是一种‘装在手提箱’里的公司，它没有办公场地，没有很多职员，它存在于王国的企业名录上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些装在手提箱里的合同。

通过每一个公司之间的‘交叉持股’，金钱会以一种相对安全的东西洗白，成为他们享受的根本。

是的，享受，这个和东区、和码头区完全不相称的词汇。

休行走在一处独栋别墅前，微微低头，掩盖住自己表情上的变化。这里不再是东区、码头区的范围，而是北区的范围。这里有着女神的教堂，有着较为良好的空气质量——

也很适合和东区、码头区交流，同时遥控他手下的渣滓。

这里是莱德切尔的安全屋，好笑的是，他是一个黑夜女神的虔诚信徒——当然，他十分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这似乎不影响他‘虔诚’。他每个周日都会前往圣塞缪尔教堂祈祷，有时还会捐献很多。

休所要扮演的，就是一个试图潜入别墅的窃贼，借此吸引守卫的注意力，以此掩护那个真正的窃贼，她的朋友佛尔思下手。

而，对于一个序列九的非凡者而言，很多东西并不会是阻碍。

休从口袋中摸出一块石头，用了巧劲让它打着转砸碎了那别墅的玻璃。原本安静的别墅霎时沸腾，仆人们拿着各种武器跑了出来——但是休早已溜到一边。

她会跟在佛尔思身后，假装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小偷。

……

“我一直都以为，你不会对自己作为‘药帮’首领的事实产生害怕、畏惧、退缩之类的情绪的。”

罗伯特此时正在下厨。

是的，下厨。他正在处理手上纹理细密、红白相间的肉类，那是很好的五花肉，只是仍然留着带毛的表皮。他把这肉切成小块，用火把表皮烧焦，再把它们放进锅里，顺便倒上一点葡萄酒。

在他身后，是被牢牢绑起来的莱德切尔。他没有头发，因为罗伯特刚刚处理过，这有一种特有的称呼，‘备皮’。

“……是。女神啊，我几乎日日夜夜都在忏悔。”莱德切尔没有被堵住嘴巴，他颤抖着吐出声音，里面满是悔意，“每每看着那钱进入我的账面，我都能够想象出它到底出自什么人手里。我能够想象，拿出它们来的人是什么样子——我甚至在噩梦中都会被他们的手紧紧抓住。”

“他们是那里最底层的工作者，因为染上了瘾癖，他们会迅速失去体能，然后就只能够依靠乞讨或者偷盗为生。他们会向周围，他们之前认识的一切人借取钱财，只为了能够再多获得一片草叶——”

“但是那只是停留在心底的，你从未做出过行动。”罗伯特走到他身边，看向他呈褐色的眼睛，“你有无数次机会停止这一切，但是你只是看着。”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随后就被罗伯特控制住。这次的处理就不能只使用袖剑，他还准备了一个铡刀。这铡刀已经濒临报废，实际上，罗伯特也正是从废品厂那里把它买回来的。

罗伯特把他的腿抬起来，让它伸到铡刀预留的铡口下。莱德切尔的目光满是惊恐和哀求，罗伯特停顿片刻，开口安抚道：

“别担心，这不会损害到你的生命。在肢体残缺的情况下，你的身体会被完全的调动起来，血液不会失去太多……”

咔！

“嗯，起码不会是致死量。”

即使铡刀在使用之前已经被打磨一遍，它也不能支撑这种粗暴的使用。罗伯特又铡了好几下，才把他的左膝铡了下来。

“呀，多少有些困难……嗯，本想试试能不能用做牛膝的方法做的，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罗伯特毫不在意他的惨嚎，把他被砍下的左小腿拿了起来。

“算了，莱德切尔先生，您想吃什么？煎？烤？炒？或者炖？又或者，您想让我挑战一下，某个地方的某个菜系？我很乐意做出尝试。”罗伯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哦，您的血液流出来很多，——至少比正常情况下要多。我记得有一种菜系，有一种比较特殊的主食，它会用到血液作为成品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让血的气味和小麦粉的香味自然地糅合在一起。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这种主食，我相信您会喜欢它的。”

罗伯特拿着腿端着血进入厨房，又开始处理这些新的食材。

他计划着制造出一大桌宴席，材料就选用他可以随手触及到的东西。唯一的坏处就是，因为提供了太多的食材，塔索米已经不能够享受罗伯特那优秀的厨艺了。

“不过好像有一些食材，我忘了向塔索米要了……嗯，莱德切尔先生应该还能再提供一些吧？”罗伯特默默计算着，他回过头盯着外面被捆在椅子上的莱德切尔。

“啊，真是，这段时间太忙了，都让我忘记了。我本来就想着，让莱德切尔先生提供这一部分食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