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颅手术到底是什么样子？

罗伯特曾经亲手主持过不止一次的这一类手术，从最开始的麻醉、备皮，再到真正切开某一段血管，某一处组织，甚至最后的善后，他都曾亲手做过。

也因此，即使患者没有‘全麻’，只是依靠西伽姐姐的发丝令他进入‘深眠’，罗伯特也依然轻松惬意。

反正下刀切错了，‘患者’也不会跳起来打他，那这不纯纯练技术？

掀开头骨，小心划开硬脑膜，露出下面的脑蛛网膜。罗伯特沿着他的肌肉记忆，下意识选择损害最少的方法——但他随后就反应过来，这其实并不必要。

反正他总归是要死的，即使现在没能死去。

再次划开脑蛛网膜，之后就是包裹在软脑膜里面的大脑组织。到这里，罗伯特就开始犯难：他应该选择哪一块，作为接下来的‘主要食材’？

“嗯，这里是额叶……这里应该是中央前回，这是额上回，这是额中回和额下回……真挺怀念的，我还以为没办法再见到这一幕了。”

声音的震动激荡着他的耳膜，令莱德切尔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他的眼睛瞪大，血丝在瞳孔周围蔓延，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挣脱捆在他身上的绳索——

同时口中不断的哀求。

“啊，既然开到了这里——那就用Brodmann44区和8区……”罗伯特小心切下两块组织，放到周围备好的盘子里。

莱德切尔口中的哀求瞬间走形，从许诺金钱和权势变成了呜呜啊啊的怪异声音。他似乎忘记了要怎么‘说话’，要怎么用特定的音素音节吐出文字——吐出可以被其他人所理解的词句。

这即是大脑的作用，是Brodmann44区的功能。它在医学教科书上，明确标注出‘运动性语言中枢’的定义，是大脑额下回后区的重要部分——

如果它有所损害，则会造成‘运动性失语症’。其患者能够理解他人语言，发声的肌肉未被损坏，但是确实无法说出语言。

“好吧，好吧，莱德切尔先生已经无法给出意见了……让我想想，要怎么样才能做出不辜负这种材料的佳肴……”罗伯特自言自语着，端着两块肉走进厨房。

他已经有了想法。

“酱油、料酒……啊，这里没有这些东西，看来以后得准备上。算了，先用葡萄酒腌一腌——本来是计划着蘸酱油做‘鱼生’的，现在看来还是繁琐点处理……就当这是虾滑了，下热水煮一下？”

……

“死者名叫莱德切尔，三十一岁。”嵌着双剑交叉、簇拥皇冠的软帽，被其主人随意丢在地上。这个中年人扔下帽子之后，放松了颈部的领带，活动两下自己的脖子：

“他是一个地下黑帮的重要成员，甚至可能是话事人之一。这一点是我们调查他名下的一处房产时搜集出来的——不过虽然有这一重身份，但是他的死亡很大概率并不是和黑帮相关……”

“而是又一个疯狂杀人魔在贝克兰德肆虐的结果。这一点，各位可以看一看我们搜集到的资料——风暴在上，我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人疯狂到这种程度。”

“我们看过了，莱纳警监。”坐在他对面的青年人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接受这个案件的原因。它已经超出了你们的能力范围，甚至就连我们都不敢说一定能找出来凶手。”

“……好吧。”被称为莱纳的中年人深吸一口气，“那就都交给你们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整个北区的警署都会为你们提供服务，你们的任何需要都会被第一时间满足——”

“我什么都不问，只要凶手。”

青年人默默点头。他知道面前这位‘莱纳’警监的状态，他今年四十二岁，在这个位置上呆了三年，对于一个‘警监’而言，并不算是一个过于年轻的人——这说明，他还有相当的可能再进一步。

虽然被称为‘警监’，但是他的职位实际上只是‘副总监’。在他上面还有警务大臣、首席警务秘书、总监这三个职位。青年人知道，对于他而言，能够进入‘内阁’的警务大臣才是他的真正目标——

这也就代表，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在任内碰上这种大案，并且这一桩大案还称为悬案。

“但是这案子确实有些困难啊……”抬手轻轻按住眼眶，青年人满脸无奈。作为北区的值夜者小队队长，他也不是头一次碰到这一类案子——但是这一次，他确实感觉棘手。

推门而出，他看到自己的队员迎了上来。

“队长，乔恩他检查完了。”队员只是敬了一礼，没等他还礼就把手放了下来，然后开始自顾自地介绍，“凶手杀人的地方是在死者的家中，他用了某种手段一瞬间控制住受害者，然后用铡刀把受害者的腿铡了下来。”

“之后，他又用剔骨刀把断腿上的肉剔除干净，之后用这些剔下来的肉……”队员的脸上满是恶心、反胃和厌恶，“做了一桌宴席。”

“一桌宴席？”青年人询问道。他没去现场，因为他的时间被和警监的谈话占了去，“详细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宴席’会让这个凶手这么费力。”

“他、他把那些肉做成了菜。”队员呆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油煎、火烤、焖煮，他用各种手法把那些肉做成了成品菜肴，摆了一桌……”

“等等，你说，一条腿？”青年人眉头一皱，“那么，一条腿的肉量，足够支撑一整桌菜吗？”

“队长你是说，还有受害者？！”队员不由后退半步。

“不，也有可能凶手是使用普通的肉类和受害者的肉混合……”青年人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他发现这个解释实际上非常牵强，“是的，你说得对，还有受害者。”

“我们一起去现场看看吧，对了，让乔恩再确定一下，宴席上的‘肉’是不是都是同一类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