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听后行了一礼说道。
“奴婢明白了。”
傍晚,林若甫府上偏厅内,林若甫此时正悠闲的喝着茶。
一旁的林珙有些疑惑看向林若甫说道。
“爹,您请晋王来咱们府上赴宴,这到底为什么啊。”
“难道您准备跟他握手言和吗?”
林若甫面色淡然说道。
“今日朝会上,左都御史赖明成弹劾晋王,陛下没有态度,便已经是最明白不过的态度。”
“在李存信的案子上,是搞不出什么浪花了。”
“眼下陛下又让晋王兼管了四处。”
“如此一来,大庆官员,都在晋王的查察范围之内。”
“仔细想想,这件事归根结底,不过还是皇子们夺嫡之争。”
“李存信,也不过是个卷入其中的牺牲品而已。”
“如今我林家看着风光,为父乃是百官之首。”
“但若涉及到夺嫡之争中,难保日后不会大难临头。”
林珙若有所思说道。
“爹,扶保太子,本就是正统,太子乃中宫嫡出,纵然是二皇子三皇子夺嫡,也是没有胜算的。”
“您是不是太保守了。”
林若甫听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啊,急功近利,根本没有看清形势。”
“当年谁又能想到,诚王能得了天下呢。”
“夺嫡之争的凶险之处就在于,只要没有尘埃落定,那胜负就犹未可知。”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太子真的顺利登基了,那又能如何呢。”
“为父已经是百官之首,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若是再有从龙之功,必然会功高盖主,引得新主忌惮。”
“如今我林家应该做的是韬光养晦,静观其变。”
“似你这般上蹿下跳,逢迎太子,有何必要呢。”
“你记住,虽然说恩出于上,但若是自身没有那个权变之术,才智谋略。”
“那身居高位,只会让你更快的身首异处,没有第二个可能。”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罢了,等一下宴请晋王,你就不要陪同了,下去吧。”
林珙听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林珙离开之后,林若甫看着林珙的背影心中也是有些担忧。
林珙是林若甫三个孩子之中,唯一一个能够继承林家之人。
可林珙的才智谋略,真的能够应付庆国朝堂上的波谲云诡嘛,林若甫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就在林若甫心中忧虑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林若甫的心腹谋士袁先生说道。
“相爷,晋王殿下来了。”
“知道了。”
林若甫收回了思绪,随后便起身来到了院门口迎接。
不多时,李承允身着一身便服前来。
林若甫看到李承允后迎上前去行了一礼说道。
“老臣见过殿下。”
李承允微微一笑说道。
“林相不必多礼,有劳亲自出迎。”
林若甫面带微笑。
“这都是做臣子的本分,殿下,请。”
“请。”
两人走进偏厅之后,相府的丫鬟们走马灯般端上了晚宴菜品酒水。
一切就绪后,林若甫随意挥了挥手,丫鬟们便都出去了。
林若甫端起酒杯后笑着说道。
“这一杯酒,敬年轻的殿下。”
“殿下今日在朝堂之上直抒胸臆,为我大庆律再添一法,功在千秋啊。”
李承允端起酒杯与林若甫轻轻一碰,一饮而尽后笑了笑。
“林相这话不是心里话,也不必如此委婉。”
“你大可以说,孤今日把我大庆朝堂大半官员全都给得罪了。”
“从今日后,孤便是一个彻底的孤臣,再无后路可言。”
林若甫听后眼神闪动了两下,随后有些感慨说道。
“殿下既然什么都清楚,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李承允意味深长看了林若甫一眼说道。
“林相乃是我大庆百官之首,对于我大庆的情况应该非常了解。”
“在林相看来,我大庆如今国力如何?”
林若甫不假思索说道。
“我大庆威压四海,富有天下,国富民强,放眼四顾,乃是天下第一大强国,自然是国力强盛。”
李承允平静说道。
“林相,这房中只有你我,何必还要再说这些官话呢。”
“事实上,我大庆的吏治弊政,早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
“如果把大庆比作一棵大树,如今的大庆看着是枝繁叶茂,然而实际上,根部已经快要坏死了。”
“正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林若甫犹豫一下后说道。
“殿下慎言。”
李承允摆了摆手说道。
“若是孤担心林相告发,那孤就不说这些了。”
“我大庆如今还能保持平稳,其实主要原因就是军队还算稳定,但朝堂,早就是问题颇多了。”
“就拿科举大考为例吧。”
“科考本是为大庆选纳天下之才,给寒门学子一个上升途径,避免豪族门阀垄断科举。”
“然而事实上呢,三年一次的大考,榜上学子几乎都是门阀所出,林相、太子、二皇子,你们哪一个不是拼命的往里面安排自己的门人。”
“另外还有六部九卿,朝中重臣,衮衮诸公,皆不足道也。”
“以林相的谋略,千万不要告诉孤,你对这些一无所知,而且还不知道,这一切对我大庆的天下危害有多大。”
林若甫听后宛如看疯子一般看着李承允,难以置信说道。
“所以说,殿下做这个孤臣,并不单单是为了给自己夺嫡谋取一线生机。”
“殿下是打算以一己之力,改变我大庆朝堂风气嘛。”
李承允看着林若甫那惊讶的表情,淡然一笑说道。
“怎么,不可以嘛。”
“陛下之所以用孤,不就是因为看中了孤的这个狠劲嘛。”
林若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平复了片刻心情后缓缓说道。
“殿下难道就没想过,若是如此,将来自己的下场如何吗?”
李承允不以为意说道。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五鼎烹。”
“若是孤想做个安乐王,又何必要出这个头呢。”
“既然孤站出来了,就总要做点什么。”
“夺嫡之争,孤落后了太多,朝堂官员大多都已站队。”
“孤便是笼络人心,能拉拢过来的,也多半是蛇鼠两端之人,难成大器。”
“孤臣,便是孤唯一能走通的路了。”
“只有成为孤臣,陛下才会愿意扶持孤,给孤放权,让孤能以最快的时间抹平与太子和二皇子的差距。”
“夺嫡最后能不能成功,孤不敢说有什么把握。”
“但在尘埃落定之前,孤一定会让自己的名字,铭刻在南庆史书之中,世世代代,后人都会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