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承允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林若甫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
猛然间,他想起了当年还是少年的自己。
那个时候,林若甫也是一个一心匡扶社稷的学子,初入仕途,便励志要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
时过境迁,当年的殷殷学子,如今已经是南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但蓦然回首,林若甫才惊讶发现,自己变的面目全非,当初的自己见到现在的自己,只怕都不认识了。
虽然林若甫很清楚,李承允要走的路,是一条充满荆棘坎坷的道路,而且最终林若甫自己也会成为李承允要攻击的对象。
然而尽管如此,却并不妨碍林若甫敬佩李承允这种雄心壮志的决心。
有那么一个瞬间,林若甫甚至冒出了一个想法,倘若晋王殿下真的能初心不改,那大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当然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被林若甫抛到了九霄云外中去。
时至今日,林若甫早已不是了无牵挂,他的身上,担负着一整个派系的荣辱存亡,想完全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谈何容易。
李承允看着林若甫脸上的表情越发郑重,心里也不由嘀咕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自己就是口嗨两句,林若甫不会真相信了吧。
要知道,李承允可算不上什么大公无私的人。
李承允之所以以身入局,是为了尽快谋取南庆气运,加快自己的铸天庭修行。
即便是按部就班,两年时间李承允也有把握进入大宗师境界。
如今在李承允执掌了鉴查院一处和四处后,这个时间又缩短了一个月。
李承允是因为有足够的把握,在庆帝兔死狗烹之前晋入大宗师,拥有自保之力,所以才选择了走孤臣之路。
若是李承允没把握应对庆帝的清算,李承允才不会搞得那么大公无私呢。
但是看林若甫现在的状态,显然是真的相信了李承允这一番话。
林若甫端起酒杯面色敬佩说道。
“殿下之志,老臣敬佩不已。”
“若南庆皆是如殿下这般一心为国,老臣又何必如此呢。”
“谨以此酒,聊表敬意,殿下,请。”
两人再碰了一杯后,李承允放下酒杯后说道。
“林相今日宴请,孤心中已经明了。”
“林相这些年虽然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但多是随波逐流。”
“夺嫡之争,很是险恶,想来林相也不会有涉入之心。”
“只要林相能够约束门人,安分守己,不介入夺嫡之争。”
“孤也不会刻意与林相为难。”
林若甫听后心领神会。
归根结底,李承允最大的对手是太子和二皇子,林若甫不过是被太子和二皇子拉进来搅局的。
对于李承允来说,现在这个阶段跟林若甫起冲突属实没什么必要。
林若甫点了点头说道。
“殿下的心思,臣明白了。”
“多年来,太子和二皇子斗得如火如荼,老臣也从未介入。”
“如今殿下加入夺嫡,老臣同样也不会介入。”
“李存信之事,到此为止,只是老臣还想和殿下讨个情面,望殿下对李存信的家人从轻发落。”
李承允略一思考后说道。
“李存信除贪墨之外,倒也没有其他恶行,待清点完赃物之后,孤会命鉴查院将本属李存信财产还给李存信的家人,让他们安度余生。”
林若甫拱手一礼说道。
“老臣多谢殿下。”
在说开了最后一点误解之后,李承允和林若甫相视一笑,杯酒泯恩仇。
推杯换盏一番后,李承允轻笑一声说道。
“时间不早了,孤也该回府去了。”
林若甫微微点头后说道。
“既如此,那老臣便不挽留了,殿下,请。”
两人离开偏厅之后,林若甫送着李承允往府门口去了。
在途径一个院子之时,李承允突然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声。
再看林若甫,眉眼之间一丝忧愁之色。
李承允见状看向林若甫询问道。
“婉儿的病,又严重了吗?”
林若甫听后叹了口气。
“殿下知道,婉儿身子孱弱,染上肺痨。”
“虽然经过各方名医诊治,都是收效甚微。”
“唉,不提也罢,惊扰殿下了,殿下,请。”
李承允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打算。
在离开了林若甫府邸后,李承允乘上马车便回了自己别院。
虽然说京都有宵禁令,但是对于李承允来说,也是形同虚设。
刚回到别院,李承允府上管家便送过来一封请柬。
李承允打开一看,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请柬乃是长公主李云睿差人送来的,约着李承允后日在京郊一个庄园见面。
不得不说,李云睿这个女人还是颇有手段的。
不仅把太子李承乾玩弄于股掌之间,还私下里组织了君山会这么一个横贯各国的庞大组织。
当然了,李云睿的所有行动,都在庆帝的掌握之中。
可以说她的一生,就是悲剧的一生,被庆帝从生利用到死。
从李云睿、二皇子和太子最后的下场其实也可以看出来,庆帝是何等凉薄无情。
由此也更坚定了李承允取而代之的决心,这种独夫老登,就应该乖乖的被废去修为,囚禁在冷宫之中,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至于说李云睿约自己的目的,李承允大概也能猜出来。
李云睿最大的资本就是她执掌内库,二皇子李承泽就是是因为跟李云睿合作,利用内库大肆走私,挣得盆满钵满。
李云睿约自己,无非也是打算以内库为资本和李承允达成合作,以此来满足李云睿渗透鉴查院的目的。
毕竟现在的鉴查院一处和四处都归李承允管辖,想往鉴查院安插些人手,其实并不费劲。
不过算算时间,估计很快庆帝就该命范建召范闲进京,正式拉开庆余年的剧情大幕了。
到时候李云睿的内库财权保不保得住都是一回事,太子和二皇子也会因为此事疲于奔命。
乱局一开,李承允浑水摸鱼的机会不就来了嘛。
此时京都庆帝寝宫之内,庆帝正在看着儋州的情况,庆帝对面,则坐着南庆户部侍郎范建。
范建的母亲乃是庆帝的乳母,范建跟庆帝自幼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然而此时的范建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庆帝见状淡然说道。
“怎么,心里有怨气?”
范建有些幽怨说道。
“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