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儿砸了!”
县衙中,马邦德一拍桌子,懊恼开口:“我就说不该跟黄四郎对着干,咱们是来挣钱的,又不是来拼命的。现在好了,黄四郎对咱们防如蛇蝎,肯定不会再跟咱们合作了。钱是肯定挣不着了,可怜啊,我的夫人,就这么白死了,呜呜呜……”
他说着说着,就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张牧之微微沉吟,目光从马邦德和众兄弟脸上一一掠过。
除了老七留在地下室看黄四郎的替身杨万楼,其余人都在这里了。
砰!
老三一拍桌子气哄哄道:“大哥,要我说也别跟他玩儿什么剿匪了,今晚咱们直接潜入他的碉楼,再绑他一次不就完了吗?”
“不行!”张牧之摇头,“黄四郎的碉楼加强了戒备,再想潜进去还绑个人出来,只怕难如登天。咱们是来弄钱的,我可不想你们谁折在这儿。”
“那现在怎么办?”老二问道。
张牧之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去催黄四郎出钱剿匪。但经历了昨晚县衙枪战和半路伏击绑架,黄四郎还会信守承诺吗?
张牧之设身处地一想,换了他是黄四郎,这钱绝对不会出。
难道就这么无功而返,灰溜溜离开鹅城?
不过他手里不是没有牌可打,胡百的尸体还在手上,能不能用这具尸体做做文章?
如果可以,那又应该怎么做呢?
张牧之沉吟着,目光再次落在唐颂脸上。
“小六子,你怎么看?”
“黄四郎昨晚派出来的人一个都没回去,他现在一定成了惊弓之鸟,也急于摸清状况。”唐颂想了想道,“咱们还是得想個办法引他出来,不然耗的时间越长,局势对咱们越不利。要是等黄四郎真摸清了咱们的虚实,那咱们就更危险了。”
“引他出来?怎么引?”老二问道。
“我有个办法,但不一定有用。”唐颂道,“我们以给夫人办葬礼的名义,请鹅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参加,尤其是城南两大家族和黄四郎必须要请。”
“黄四郎会来吗?”老三问道。
“不一定。”唐颂摇头,“而且就算他来,应该也会带很多人来,他不会给我们再绑他一次的机会的。”
“那引他出来有什么用?”老三失望一摊手,“他要是真带上百号人出来,我们拿他也没办法。除非现在就回一趟青石岭,把弟兄们都带出来,跟他们硬干一场!”
“我们的目的是挣钱,不是打仗。”老二道,“真打成一锅粥,隔壁康城的驻军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姓郭的旅长派人来,咱们什么都吃不着,还惹一身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撤吧!”老三没好气道。
张牧之看向唐颂:“六子,你说引黄四郎出来参加葬礼,还有没有下文?”
“有。”唐颂点头。
“说。”
“胡百。”唐颂道,“我们可以用胡百的尸体做做文章。”
张牧之眉毛一挑,这一点倒是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怎么做?”他问道。
“在葬礼上,当着所有乡绅的面,直接和黄四郎摊牌!”唐颂道,“咱们就说昨晚剿灭的麻匪中,是胡百带的头,问黄四郎要个说法!黄四郎只要还顾忌自己在鹅城的名声,不管他在不在场,他都必须接招!”
“只要他接招,他就必须给我们回应,然后咱们再看情况随机应变。”
其实唐颂敢肯定黄四郎一定会接招,因为他和假麻子自导自演私吞刘都统的货,他最忌讳的一定是和麻匪牵扯上关系,他一定会极力撇清自己和麻匪的关系,不然的话,一旦被刘都统得知他手下手枪队长居然是麻匪,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这想法不错。”张牧之点头,“不怕他动,就怕他缩在碉楼里一动不动。只要他动起来,咱们就有地方使劲。”
“你们其他人,还有没有什么意见?”张牧之环顾一周。
马邦德道:“恩人,我有个建议。要是真能逼得黄四郎接招,我觉得咱们最好好好商量商量挣钱的事,你不会真想白来一趟吧。”
“放心,钱我肯定要挣,而且就挣他黄四郎的钱!”张牧之呵呵一笑。
他一拍桌子:“就按六子说的办!老马,选墓地、请乡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把老四老五派给你,一天之内,给鹅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通知到位,我要厚葬夫人!”
“好,我去。”马邦德点点头。
“老二,你去买一副棺木。”
“是,大哥。”
众人都忙活去了,唐颂无事,便去后衙练枪。
到了晚上,马邦德和老四老五都回来了。事情办得很顺利,所有乡绅都很给新县长面子,表示明天一定会参加。
“爹,虽然明天大概率绑不到黄四郎,不过万一呢?”唐颂建议道,“我觉得最好在葬礼现场设下埋伏,如果有机会的话,咱们就动手。就算没机会,咱们也能掌控局面以防万一。”
“咱俩又想一块儿去了。”张牧之道,“我已经让老三回青石岭叫人了。明天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只要有机会,就直接绑票。”
一夜无话。
葬礼在第二天上午举行,马邦德选的地方在城北墓区的一处山坳中。
这里紧挨着城墙,另一边就是郁郁葱葱的山林,是个很适合埋伏的地方。
上午九点左右,来吊唁的乡绅们就陆陆续续到了。
城南两大家族的族长都亲自来了,慰问过县长这个新生的“鳏夫”后,便在墓前进献花圈,祭奠亡人。
黄四郎真的没来!
但他却派人来了。
“黄老爷百忙无暇,特令我黄府账房胡千!”
“黄府团练教头武智冲!”
“谨代表黄老爷向县长夫人献花祭奠,愿县长节哀顺变!”
张牧之面无表情看着面前二人:“黄老爷来不了?”
“来不了。”胡千笑道,“但该有的心意不会少,请县长放心!”
“什么心意?”张牧之冷笑,“养匪自重的心意吗?”
“这话什么意思?”胡千一怔。
“你听不懂?”张牧之问道。
“听不懂。”胡千摇头。
“听不懂没关系,但你一定能看懂。”张牧之猛地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