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最好的伙伴。”牧星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盯着身体表面逐渐褪去的黑色鳞片，她本以为自己会和山龙王骸骨一样被撞散架，结果一点事都没有。

但看到被自己撞得七零八落的山龙王骸骨，牧星有点过意不去。

山龙一族一旦成年，就要化身为山川大陆，供给其他龙族繁衍生存。而山龙王死于龙神之手已经够惨了，它大概没想到死后还会被某个闯入龙谷的后辈撞散。

真是死了也不得安宁！

一团黄色光芒在山龙王骸骨边凝聚，尽管只有山龙王本体不到百分之一的力量，但这龙魂还是超过三十米高。它没有开口，但深邃的眼眸中却充满了谴责，直到这个年轻龙族将它散落一地的骨骼重新拼好并埋入地底。

这样才对！山龙王龙魂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光芒一闪，龙魂没入牧星的眉心，它对后辈还是相当宽容的。

“当初祂将稳固的属性赋予了我，如今恩怨相抵，我不欠祂了。请你用我的权能，替我埋葬这些同胞，我会支付报酬……”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慢慢消散在风中。

牧星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座大山，巍峨的山岳和大地连接在一起，无数能量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融入到她身体之中。

在山龙王渐渐变得虚幻的龙魂之中，她看到了一块通体透明的骨骼。这块骨骼有些奇特，上面有着无数个横切面，只是略有一点光芒照耀，它就变得无比璀璨。

好极了，坟没挖成，还得让曝尸荒野的祖宗们入土为安。

“好麻烦。”牧星生无可恋地望着一望无际的骸骨，若不是山龙王将权柄给了她，她得干到什么时候？

“好可惜。”伊莱克斯惋惜道，要是把它们做成骨龙，那他一定能成为最有排面的亡灵法师。

不过抱怨归抱怨，牧星还是对山龙王保持了一定的敬意，这位龙王生前为龙族提供栖息地，死后还想着让它们入土为安，简直把舍己为人这个词展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契约已成，拿了人家的东西，就得给人家办事，还得办得尽善尽美。

凭着多年的拼胶，不，制作魂导器的经验，牧星闭着眼睛都能把各种真龙骨骼拼回原样，然后用改变地形的权能将它们埋入地下。

皑皑白骨，埋葬了一世骂名，还是被遗忘的功勋？

牧星已经获得了水，火，稳固三种权能，是以她在遇到土龙王龙魂和风龙王龙魂的时候，对方很轻易地将元素权柄交给了她。

但并非每一具龙骸都能完整地入土为安，牧星在寻找其他几位龙王的龙魂时遇到过一个骨头碎成渣的存在，它的龙魂和其他龙魂比起来更显虚幻，而那些龙骨碎屑周围则形成了剧烈的空间波动。

“空间龙王？”牧星有些犯难，“你都快渣成粉了。”这位比山龙王更惨，据说当初身体几乎被龙神撕碎，难怪它的破碎感比其他龙都强。

“不用怜悯我，后辈，我的另一位兄弟遭受了更多，连神魂都被主上泯灭，而我还能在这里苟延残喘，已是万幸。”空间龙王的龙魂不断闪烁，“但我无需像它们一样回归大地……”

将空间权能托付给牧星之后，它的龙骨瞬间化为齑粉消散。

“它指的是时间龙王，第一个被龙神亲手杀死的神王，龙神将孩子的死怪罪到他身上，现在看来有失偏颇。”金龙王颇为感慨，“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你很难跟一个疯子讲道理。龙族可以由暴君统治，因为我们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但不能再出一个疯王。”

“这些年相处下来，我觉得你也没有那么疯狂，你最近越来越有……理性了。”

“有时候激进只是一种伪装。”金龙王语气轻快，“我是龙神的恶念，是从一开始就被镇压在神禁之地，注定要被消灭的存在。让别人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并不是一件坏事，这样某个自诩智慧之神的水货神王就会觉得我是个很好拿捏的傻子。当理性的牢笼被打开，闻到血腥的困兽，就会撕碎它视线中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这么浅显的道理，可惜他不懂。”

“受教了。”牧星轻轻颔首。

那些自以为看透局势的人，往往只是看到了布局者希望他看到的东西。

她继续向前走，身后的巨坑里摆满了完整的龙骨，周围的泥土似乎受到了牵引，竟然开始自行向那巨坑中涌去。

既然时间的权柄已经无法获得，那么就只剩下光与暗的权能了，牧星捏紧了手中那枚带有丝丝清凉龙鳞。

和其他真龙龙骨不同，光明龙王和黑暗龙王的龙骨比其他真龙都要完整，它们甚至还维持着相拥的姿势。

据金龙王所说，别的龙王不是死于龙神之手，就是死在光明龙王爪下，只有这两位是自尽。

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不过这种死法在九大龙王当中还真是有够别致，听起来绝望而凄美。

他们的龙魂也保存了完整的意识，甚至敏锐地发现了牧星手中的黑龙逆鳞。

“主上的龙神之心在你身上，我那些兄弟姐妹也都将权能交给你了，你是新生的龙王吗？”黑暗龙王的龙魂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牧星，“你还持有帝天的逆鳞，他是死了还是？”远古时代，龙族内部也会发生争斗，在以生死决胜负的比斗中，胜者会拔下败者的逆鳞作为战利品。

“我想我没有杀他的理由，这只是一个信物。”用来让这两个龙王自愿爆金币的凭证。

“那就好，来聊聊天吧，小家伙。聊完之后，我们就把权能送给你。”黑暗龙王缓缓地凑近了牧星，压迫感十足，“很划算，对吧？这里太孤寂了，只有一个无趣的男人天天和我互怼，真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光明龙王对此回以沉默。

“问题不大，待会儿埋骨的时候我可以把你们其中一位埋远一点。”牧星深谙交流的艺术，为了尽快拿到这两个龙王的权能，她将不遗余力地把天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