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黎小心翼翼扶着她坐起来，面纱遮住难看的脸色，仔细为她处理伤口，心像是被巨石堵住。

若是她再晚一点，她与顾念初是不是就天人两隔了。

她不敢深想……

“阿黎，这是梦吗？”顾念初苍白憔悴的脸上硬挤出一抹笑意。

“不是梦。”宋君黎气哼哼的说:“你死了，这里是地狱。”

“就算是地狱，我家阿黎也能带我杀出去。”顾念初无力的声音中满满的骄傲，“当时你把手里的铺子丫鬟什么的找借口送到我手里，我就知道那把大火烧不死你。”

她明白宋君黎的性子，想必在那时她就料想到江云暄会杀她，所以提前部署，将她身边的丫鬟和私产，找借口送到她手里。

只是她没能力守住。

“阿黎，看到你回来，我很高兴，我还以为等不到了呢。”

差一点……

上天还是待她不薄的。

宋君黎沉声道:“自杀不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怎么回事？”

顾念初是她的闺中密友，两人性格相合，也最是熟悉对方。

破事千千万，保命第一条。

“不能做还是做了。”顾念初叹了口气，想到了什么，刚才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

良久，嘴唇蠕动，声音染上哭腔，“阿黎，春荷死了，是我害了她。”

“孙承业那畜生，为了个狐媚子，听信林墨芷那贱人的话，居然用我的血给他的小妾治病，春荷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杀了。”

宋君黎呼吸不自觉收缩，浑身控制不住的发颤，周身冷的可怕，滚烫的泪水不知何时砸湿了手背。

她早该想到的，孙承业和江云暄本就是一类人，顾念初和她一样都是他们的垫脚石。

顾念初，户部侍郎之女，因她而结识江云暄的好兄弟孙承业，起初两人互看不对眼，一见面就吵，没想到居然吵出感情来了，成了一对欢喜冤家。

那是书中的顾念初，故事结束了，林墨芷这个外来者的介入，书中所有人的已经偏离了书中冰冷的文字。

“我什么都没了，还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们是怎么抢走的，就让他们怎么吐出来。”宋君黎眯了眯眼，握紧顾念初的手，“若真的死了，岂不是太顺他们的意了。”

坏事做尽，名义双收，敌人还自己上吊。

世上绝没有这样的好事！

“我看你身上的伤，可不止手腕上这点。”宋君黎戳戳她的脑门，“伤疤都记不住痛，还主动送人头。”

宋君黎轻抚伤口，心疼道:“疼吗？”

顾念初抿了抿唇，“习惯了。”

嫁给孙承业后她才发现，他除了纨绔不求上进，还喜欢动手打人，只要一点惹他不高兴，就恨不得把她打死。

她想过离开，但所有人都告诉她，女子嫁人后以夫为天，熬一熬就过来了。

只有她的阿黎会关心她，告诉她，痛了就打回去，忍下来只会让对方觉得你好欺负。

“夫人，不好了！”丫鬟急急忙忙冲进来，看到宋君黎没有继续说。

顾念初:“什么事？说！”

丫鬟说:“翠湖姐姐在前厅冲撞了贵人，夫人下令要将她乱棍打死。”

顾念初猛的站起身，“带路。”

路上丫鬟长话短说，讲清楚了状况。

翠湖不小心撞倒了永平伯夫人陈氏，害得永平伯夫人小产，若不是恰好林墨芷这个大神医在场救治及时，一尸两命也说不定。

永平伯要镇国公府给个说法，镇国公府也爽快，当场捉拿翠湖下令乱棍打死。

顾念初气的浑身发抖，翠湖平日里最是小心谨慎，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比起失误，她更相信是陷害，否则为什么偏偏又是林墨芷。

阿黎说的对，挨了打不还回去，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住手！”

顾念初推开行刑的人，心疼的抱住翠湖。

孙承业一把拉开顾念初，怒声质问:“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看到孙承业抬手，顾念初下意识瑟缩了下身子，强撑着内心的害怕，冷声道:“翠湖是我的丫头，她犯了错我自会处置，不需要你们替我动手！”

这边的动静引来一众看热闹的人。

“顾念初！”孙承业压着心中的火气收回手，哑着嗓子警告道，“今天是祖母生辰，别无理取闹。”

顾念初扳开他恶心的手，厌恶的一巴掌扇过去，冷声道:“我无理取闹，还是你们欺人太甚！”

“众目睽睽之下，翠湖推倒陈夫人，证据确凿。”林墨芷轻笑道，“孙三夫人心疼丫鬟，难不成你才是幕后主使？”

轻巧的一句话直接给顾念初扣上谋害永平伯夫人的罪名。

“嫂子，你就别逗她了。”孙承业陪笑道，“她与陈夫人无冤无仇，怎么可能谋害陈夫人呢？”

若顾念初是幕后主使，那岂不是要国公府和永平伯府交恶。

“嫂子你也清楚，这翠湖以前是那毒妇的丫头，本就是黑心肝的东西，初初心善，好心将她收留。”

顾念初对上林墨芷嘲讽的眼神，轻嗤一声，“还真是一出精彩的一箭双雕之计呐，不仅有理由杀了翠湖，还能让你林墨芷成为永平伯府的恩人。”

“证据呢？”林墨芷挑眉，“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而已。”

“你……”顾念初被林墨芷这不要脸的模样气到，她哪里来的证据证明是翠湖被刻意陷害的。

那边剑拔弩张，宋君黎不动声色的来到翠湖身旁，探了探她的气息，取出一颗药丸塞到她嘴里。

“谁不知道你为了嫁给江云暄，害死原配还装无辜，如今连她曾经的丫头都不放过。”顾念初骂道:“你不就是用这样装无辜的手段搞死宋君黎的嘛。”

“最后好人都让你做了，被搞死的就是自作自受！”

“闭嘴！”孙承业抬手就要扇过去，却被顾念初猛退一步避开。

林墨芷火气噌的一下窜出来，步步向顾念初逼近，拽住顾念初的手，警告道:“别将那样的脏事扣到我头上，杀人我还不需要那般低劣的手段。”

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她一步步争取来的，自然与她们这种只知后宅争风吃醋算计的妇人不一样。

顾念初被吓的瘫倒在地，摔下去之前还不忘将林墨芷拽倒。

“别杀我！”

顾念初猛的推开林墨芷，重重踹了她几脚，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江夫人这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了？”宋君黎扶起地上的顾念初，“杀人又捂嘴，是因为三夫人说到了你的痛点，要被杀人灭口？”

“我没有想杀她，她是故意陷害”林墨芷看了眼被摔出血的掌心，怒声解释道。

她居然上了顾念初的当！！！

“证据呢？”宋君黎挑眉，“江夫人刚才口口声声说杀人的是事实，对三夫人动手也是事实，大伙可都是见证。”

“想不到举国闻名的林神医，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