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合污(1 / 1)孤如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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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三娘离开府衙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便悄悄的来到了府衙的后门。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披风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全身上下不露一点衣饰,脸也被风帽挡得结结实实。

唯有一双选材做工都极其考究的鞋子比较惹人注目,因为这个不知何方的豪绅十分阔气的在鞋后跟的地方镶了枚鹅卵石大小的璞玉。

赶车的马夫似乎想说些什么,黑衣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独自一人走进了后门。看门的人原本上前欲拦,但在微微看到对方的脸和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后赔着笑脸打开了门。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说我歇息了,不见。”

正准备脱掉官服换上便服的宋知秋忽然听到了外人禀告,而此时他正心烦意乱无意见客。

“宋老爷好大的官威啊!”

门外人的声音不怒自威,径自推门而入,随意在主位坐下,而旁边府衙的下人竟丝毫不敢阻拦。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本官的府衙?来人!把他拿下!”宋知秋勃然大怒,今天怎么一个个的都要来触他霉头。可奇怪的是,下人只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宋老爷别那么大火气,是不是我送的这梨花木椅坐着不舒服了,不想坐了?”黑衣人慢条斯理的抚摸着椅子扶手处匀称的纹理。

“胡说八道些什么,阿威!愣着干嘛?还不把他拿下!”

“宋大人还是别为难他了,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那我怎样。”黑衣人将风帽掀开,笑道:“宋大人别来无恙啊?”

“是你!”

风帽下的男子金冠束发,有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受海风肆虐和骄阳炙烤造就的黝黑皮肤干裂如同老树的树皮,眼角细密的皱纹和两鬓的华发暗示着男人早已上了年纪。可他打理整齐的髭粜却让这饱经沧桑的男人多了股成熟的味道,只是他的左眼被眼罩覆盖略显匪气。仅剩的右眼眼大而尾长,黑白分明,目光如电。竟是象征着荣华富贵的龙眼!

竟然是孙思礼亲临!宋知秋心里暗暗一惊,虽然知道宝贝儿子出事孙思礼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但没想到竟来的那么快。

“原来是孙老爷亲至,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宋知秋微微卑躬拱手作揖。”不知孙老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孙思礼用仅剩的右眼瞟了宋知秋一眼,又看了下人阿威一眼没有说话。

“阿威,没你什么事,先下去吧。”

“是!老爷!”

后者如蒙大赦,慌忙告退后一溜烟跑了。

“宋老爷是个明白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犬子昨日犯的混事想必宋老爷已经知道了,不知宋老爷打算如何处置?”

待下人告退后,孙思礼便开门见山的发问了。这样简单直接的谈判方式其实不是他往日的风格,越是直接就代表越急切。越急就代表也需要,越能增加对方加价的筹码。可惜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即使宋知秋想漫天要价他也在所不惜。

“依本官之见,此时必有蹊跷!以令公子之家教品行,如何做的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定有误会,定有误会。只是……”

果不其然,宋知秋这老狐狸很快就嗅到了好处的味道,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这春三娘似乎一口咬定就是令公子所为,身上还持有令公子独有的碧血玉。这,便不好办了啊……”

宋知秋叹了口气,一脸沉痛惋惜。仿佛孙静崖才是被栽赃嫁祸,百口莫辩的受害者一般。

“哦?还有这事。”孙思礼若有所思的转动着桌上的青瓷盏,仅思考了一阵后便说道:“此事并无大碍,明日那春…春什么?”

“春三娘。”宋知秋提醒道。

“对,那春三娘就会知道一切都是误会。只愿大人在公堂之上对犬子加照拂。”

“那是自然!本官为民请愿,定要对得起公堂上高堂明镜的四字匾额!若此事真是误会一场,本官当然会保证令公子安然无恙!”

宋知秋抱拳对天,一脸大义凛然,没有丝毫不自然之处。

这老狐狸,真不要脸。孙思礼和眼前这老东西同流合污了几年哪里还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底细?

“那不知,该怎么多谢宋大人才好?”孙思礼端起瓷盏,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细细观察着瓷盏上的青釉。

“哪里哪里,孙老爷老来得子不易,还是独苗,本官怎么敢不尽心尽责啊。”宋知秋还是微弯着背,刻意把老来得子和独苗六字咬的清晰有力,笑脸相迎的样子要多贱要多贱,恨不得把铜板画在脸上,两撇小胡子得意的都快弯起来了。

“宋大人言重了,谁不知道颖城是在大人的照拂下才越变越好。我这几年的生意全亏大人庇佑才得以蒸蒸日上啊。”孙思礼放下茶盏,稍作沉吟。“思礼一直很感谢大人的帮助,近些日总想着原本生意的利润仅分给大人一成实在太过小气。如今再多加一成可好?”

“孙老爷!这怎么好意思,本官为国为民,可不为贪图蝇头小利!”

蝇头小利……

孙思礼的腮帮子抽动了两下,一拍桌木,腾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再加一成,如今一共三成,大人莫要再推辞了!”

“孙老爷以诚待我,知秋便不再推辞,那就却之不恭了。”宋知秋一揖到底。

“那便这么说定了,定金在马车上,稍后我让下人搬来。”孙思礼大步流星,看都不想多看宋知秋一眼。只是走到门边时迟疑了一下。“大人府上那金刀捕快,应该不会再多管闲事了吧?”

“不会不会!”宋知秋连忙赔笑道。

“那就好,大人那金刀捕快能打是厉害。可是大人这座椅恐怕不太结实,好自为之。”孙思礼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踏门而去。

他走后,方才所坐的椅子咔嚓一声轰然倒塌,而宋知秋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刚刚他说蝇头小利只是故意试探孙思礼一番,原本多分一成的利润已经让他喜出望外。没想到这孙思礼居然又多加了一成,可见这个独子对他有多么重要!风闻孙思礼睚眦必报,当年他还只是个跑码头的小人物时卷入了帮派纷争,被敌对的帮会抓住生生用蜡烛烫瞎了左眼。之后他不但逃出生天还一路青云直上掌握了舶商的大权!

获得实力之后的他一刻也没有忘记当年的痛苦。立马派人将当年烫瞎他的人抓了回来连续折磨了七天七夜。没有人知道刑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里边的惨叫声一刻也没有停过。等人出来之后,已经不见人形,只是一堆骨肉随意拼接的混合物。而孙思礼还不肯放过此人,将已是废人的他饲养在自家的犬舍中,每日亲自喂养以提醒自己当日之辱。

想到这里,宋知秋不由背脊发凉。虎口拔牙实属不易,自己好处是拿到了。但万一事情办砸了,估计下场也不会比那个衰人好到哪去!

“来人!”

“属下在!”

“快去把白及那小兔崽子找回来!到明天开堂为止都不许她离开府衙半步!”

“是!”

宋知秋唉声叹气的背着手,看这那已经被内劲震碎的梨花木椅坐立难安。小祖宗啊小祖宗,求你了,这次是真的摊上大事了,就别给本官添乱子了吧!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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