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两道都恨之入骨?这是怎么回事?”
白及的兴头一下被勾了上来。
“六扇门的寻常捕快大多都来自江湖,自幼受尽世间冷暖,又多于黑恶势力有所仇怨。办起事来大多古道热肠,站在江湖正义的一方。”
萧然所讲的这大环境白及还是知道的,当初她想要来六扇门办事本来就是想找一个激浊扬清的干净地。六扇门的选人方式正合她的心意,比起那些蛀虫们她更喜欢和乌鸦们待在一起。
“可鬼差是其中的例外,在十多年前楚玉寒刚刚接手六扇门的时候业绩惨淡,大案的功劳都被大理寺或其他执法部门所夺。六扇门吃力不讨好,形同虚设摇摇欲坠。就在此时人们发现六扇门多出了一伙带着面具的怪人。”
“这群怪人办案毫无准则,黑白两道通吃。他们只有一个信条——完成任务,为了这个任务他们将不择手段。”
“有那么可怕吗。”
听萧然的话白及有些不以为然,哪个办案的不是以完成任务为信条的,这是办案人员的基本素养,没什么特别的。
萧然又不屑的笑了,但笑容里显然带着同情与嘲弄人意味。像猛虎看着刚刚出生的羔羊不知所谓的欢跳在危机四伏的山野丛中。
“你既然听了晋川讲了我的故事,那你应该知道收养我的人家萧家吧。”
“北方黑道巨擘萧野谁人不知?”
“你不觉得奇怪吗?堂堂黑道龙头,我断了他长子一臂却能无忧无虑的躲着他落草为寇那么多年。”
“你是说这和鬼差有关?”
白及一下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小丫头还算不傻。”
萧然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不对啊,我听说是萧府上下都患了奇怪的传染病一夜之间全死绝了啊。”
白及回想了一下,她当时对此事也有所耳闻。萧府上上下下近百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死绝这可是在当时的江湖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呵,有什么病能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让一整府的人无一幸免?”
提起这事,萧然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虽然萧家给她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回忆,但到底还是自己长大成人的地方。
“据说萧家死绝的前一个晚上,有人看到了萧府门缝中流出了细泉般的黑血。可到了第二天早上,所有痕迹都消失不见。我一直担心萧野会找上门来寻仇所以花了点门道找验尸的仵作打听了一番。”
萧然的表情又凝重了起来。
“他告诉我人确实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丛尸骨的留下的血荫上看,他们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尤其是萧野本人和他的儿子,尸骨上都留有奇怪的巢窝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了一般。”
听到骨巢这两个字,白及瞬间联想起了六扇门地窖里的睚眦,以及被她做成虫皿的吴典熊。
“为什么?”
“据说是萧野当时和一件人蛇案子扯上了关系,由六扇门负责彻查此案。可萧野和六扇门摆架子,玩拉锯。三回上门两回不见人,谈话讲到一半就走人。刚开始六扇门苦于没有证据,敢怒不敢言。后来……”
“后来他们就派出了鬼差?”
“不错。有人说事发当晚,有打更的看到了萧府有鬼魂出没。而第二天,所有案件的线索全部浮出水面,矛头直指朝中权贵!六扇门立了大功,又得以苟延残喘。因为那鬼影,坊间传闻都说是萧府的人得罪了鬼差才遭此大祸。因此鬼差的名号便不胫而走。”
鬼影?
此时白及又联系起了嘲风那鬼魅无影的轻功,如果是他,还真有可能达到这种装神弄鬼的效果。
可是,真的会是他做的吗?虽然这人平日里嘴上不留情手上不积德的,可的确不像什么冷血无情之辈啊。
“一人之罪,祸及一家。我知道萧野是个硬脾气的人,也知道他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要他开口,折磨威胁他的家眷比对付他本人的效果更好。”
“所以你是说那些鬼差们为了从他的嘴里套出情报虐杀了一群无辜之人?”
“正是如此。”
在说完这番话后萧然的脸色又有些苍白,洪晋川立马心疼的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
“好了阿然,你现在身子虚弱,不要再说了要好好修养才是。”
“嗯。”
萧然答应了一声就顺从的往洪晋川的怀里靠了靠,乖巧的像一只猫崽。
………
不知为何白及现在十分想和嘲风一起夜探敌营,就算深陷重围大杀四方也比现在看着眼前恩爱的两人你依我浓如胶似漆来得自在。
想到这她不由又头疼的将脑袋靠到了岩壁上闭目养神,想着自己这一趟还真是踏进了了不得的浑水里。不管是驸马绑架案到底该如何处置,还是大理寺和云门在其中的关系,亦或是六扇门黑暗里的神秘鬼差。
诸多错综复杂的线索把她的脑袋整成一团乱麻,明明自己最初只是想来玉京安心办案。不想却在这个泥潭里越沉越深,仿佛冥冥中有一双大手在把自己往黑暗的沼泽里推。
“哎,不知道钟晴怎么样了。在楚尔容那里住的习惯不习惯,说起来她的身世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又是另一个谜团了……”
“师父啊,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位刚刚踏入玉京的金刀捕快一边苦恼着,思考着,终于在一片杂乱的思绪中沉沉的睡去了。
在梦里,她成功的破获了多起惊天大案,成为了六扇门的下一任四大神捕。可恶的嘲风被她踩在脚下,所有人都为她高兴。尤其是她的师父楚玉寒那张万年不化放脸上也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白及,干的不错。”
“都……都是师父教的好。”
被这么温柔的夸奖还是第一次,白及有些脸红。
“为师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未曾婚娶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楚玉寒那张冷峭的俊脸缓缓在眼前逼近,他的眉,他的睫都近在咫尺。那高挺的鼻梁险些要碰到自己的脸上,那张薄凉的唇吞着风雪的气息也萦绕在脸颊。那双常年落雪的眼睛和他的刀一样凌厉的直刺自己的双眼,似要看穿自己的内心。
他将自己按在了柱子上,白及慌乱的想要推搡着他的胸膛可却被他一手擒住。
“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见云。”
他如饮甘醇后呢喃着念出世上只有他和自己知道的名字。
“我……我……”
白及感觉自己的心急的快要从自己的嘴里跳出来了!
就在她快要把答应说出口的时候,一只纤长有力的手将她从楚玉寒的禁锢中拉了出来,她撞进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里。那是如清秋的满月一般,纤尘不染又温润明净的颜色。
“不行哟楚刑总,这可是——我先得手的宝物。”
那个总能让人联想起春风十里桃花笑的声音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