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及一下从梦中惊醒,现实中把她直接拉起的却是嘲风!
“嘲风你干什么?!”
白及一把甩开嘲风的手,却发现洪晋川正神色紧张的正在收拾东西,虚弱的萧然也挣扎着站了起来。而面前的嘲风显得有些狼狈,黑服上多了些灰迹和血迹。
“不愧是金刀捕快,在此等危机环绕的情况下还能睡的如此香甜,在下佩服。”
嘲风不由啧啧称奇道。
“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白及懒得理会嘲风的调侃,她看见嘲风身上的血迹有些不安。毕竟是因为自己一意孤行想要救萧然二人嘲风才要去孤身探营。
“哟,开始关心起在下啦。”
嘲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无碍,都不是在下的血,只不过情况更糟糕了。”
“发生了什么?”
白及皱起了眉头。
“狴犴也进入深潭了,大概延玉在上头等急了。他不会武功,没法亲自下来,只好让狴犴先行。”
“狴犴?”
白及想起了初入六扇门时看到的那个脖上拴着粗大玄铁链的巨汉,没有刘延玉用铃铛控制的狴犴就和一头凶残的猛兽没有区别。他单独下来,而整个主营都是恶贯满盈之人。
结果不言而喻,失去理性却有对罪犯捕猎本能的狴犴在超脱了束缚之后免不了一番大开杀戒。嘲风身上的血迹都是在躲避狴犴攻击时殃及周边的山匪时沾染上的
“不错,我们得赶紧跑了。要是让狴犴抓到了女山匪可不是你我想不想救的问题了。”
想到那头猛兽白及便不寒而栗,毫无疑问,如果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的萧然落在对方的手上定然要落个被碎尸万段的下场。
一念至此便不再耽搁,还是和之前一样。白及背起了萧然,嘲风扛上了洪晋川。婴儿这回却缠在了白及的胸前,因为萧然还是不肯相信那个“鬼差”,宁愿把孩子放在看上去较为可靠的白及身上。
“玉盒拿到了吗?”
临行前白及忽然想起了这茬,向嘲风问道。
“那是自然,在下想要的宝物,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嘲风敲了敲缠在胸口的包袱,那里已经被一个四方形的东西取代。
白及听着这番话忽然有些恍惚,好像曾经有谁也对她说过相同的话。
“发什么呆,走咯~”
她还没回忆过来,嘲风已经从洞口飞掠而出。
白及晃了晃脑袋,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随即加快脚步同样跟上了那个背影。
可在他们路过万人碑的时候,却看到了惊世骇俗的一幕!
点将台上,数十个山匪正在围攻一个身材高大满头杂乱灰发的瓷面人。
山匪们就像围攻野熊的山猴一样一只只攀附在瓷面人身上,一个个紧咬着牙死活都不放手,企图用他们的体重压倒这只怪物。
可是瓷面人下盘牢实,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般纹丝不动。
压在他身上的山匪已经完全遮掩住了他的身形,只剩下一只缠满铁链的手裸露在外。
“吼!”
被压制的瓷面人发出一声可怕的嘶吼,裸露在外的手臂抓起了一个趴在他脑袋上的山匪,如丢垃圾一般随手向旁边扔了出去!
被丢出的山匪重重的砸在点将台上的青铜香鼎上,发出如敲击洪钟大吕般的声响。隐隐还伴随着骨肉碎裂的声音,那个被丢出的山匪浑身瘫软的像块烂布一样,脑袋一歪,很快就没了生气。
随后瓷面人抬起双手放身一振,所有压在他身上的山匪一下都被震飞了出去。瓷面人就像踩蚂蚁一般大步追出,一脚踏在身前一个到地山匪的胸膛上!
带着胸骨的断裂生那个山匪的胸膛瞬间就塌陷了下去,猛的吐出一蓬血雾,同样也是立刻生机尽失。
即便如此瓷面人还是不满意,这头凶猛的野兽不饱饮鲜血是不会停下的。
他喘着粗气,喉咙里滚动着呼噜噜的杂响。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暴戾。忽然他看到了刚刚被砸到的巨鼎并发出了欢快的声音,就像孩童找到了心仪的玩具一般。
他兴奋的跑到巨鼎边,分别握住了巨鼎的两脚。
“这也太夸张了吧。”
除了嘲风外,一行人都面露惊诧之色,长大了嘴望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在惊天的巨吼声中,重足千斤的巨鼎居然一点一点的被瓷面人抬离了地面。
他就像上古时期传说中的魔神,被锁链捆缚的肌肉因为过度充血变得通红,如同刚刚锻塑好的生铁。
所有的山匪看到眼前惊人的一幕都吓傻了,他们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以至于根本忘记如何逃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巨鼎在怪物的咆哮声中离自己越来越近!
“吼!”
重物飞速掠过低空时发出了沉闷的呼响,数十人严密的包围圈瞬间被砸出了一片血肉模糊的缺口。飞驰的大鼎余势不止,竟从点将台上滑下,生生撞碎了一排陵碑!
霎时间,烟尘四起。
“还看,要不要在下给你们再端一盘花生过来?”
嘲风出声提醒了一下沉浸在非人伟力所带来的震撼中的三人。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这是他们一同的想法。
可是时间已经不容耽搁了,他们只能趁着山匪们包围狴犴的时候快速的通过此处。
如惊雷般的怒吼与爆鸣不断从身后传来,震得白及心头发麻。
这时她才直观的明白为什么江湖中人都如此惧怕鬼差。这群人根本不是出来破案的,他们只是单纯的破坏者。用巨大的恐惧摧毁你的一切,而面对他们的时候你吐露出真相只是为了能让自己死的痛快些罢了。
原来自己正在和这样的一群怪物共事吗?
想到这里,白及不由侧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旁飞驰的嘲风。他面具下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这是白及第一次感受到这个面具带来的神秘和不安全感。
只不过现在逃命当头,她暂时压下了这种恐惧。
一行人终于又回到了屯兵所的秘密出口。
“时间有限,在下再和你讲一遍龟息术的秘诀,白神捕牢牢记好。牛虽有耳而息之以鼻,龟虽有鼻而息只以耳,凡言龟息者,当以耳言也……”
“唠唠叨叨的,早就记住了。”
白及有些心烦意乱的打断了嘲风的话,在她溺水之后嘲风就和她讲了一遍。她不是蠢笨之人,甚至还有点天资聪颖,不然也不会在两年内就学会了楚玉寒的绝学。嘲风的话她自然一遍就记住了,只不过她在担心洪晋川一个普通人该如何通过深潭。
“不必担心,我们自有办法。只是到时候需要二位拉我们一把就是了。”
似乎看穿了白及的忧虑,萧然回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堪堪从白及的背上滑了下来。
嘲风也从怀中取出了那个传说中的无缝玉盒。
从外表上看,没人会怀疑这不是一块完整的墨玉。因为它的身上一条缝隙都没有,是个浑然天成般的整体。
可随着嘲风摆弄了一下盒底看不见的机关,这个玉盒居然缓缓旋开了一条缝隙,内部的空间大小刚好够一个婴孩容身。
白及小心翼翼的把布包上的小家伙放了进去,这个小家伙有点像她的父亲。一路上不哭也不闹,安静乖巧的很。
萧然走到白及身边蹲下,有些爱怜的轻抚着小家伙的脸蛋。
“孩儿乖,娘很快就带你出去了。不要怕黑,忍耐一下就好。”
在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后,她毅然的关闭了玉盒。
“阿然,都怪我不懂武功……”
洪晋川当然知道眼前故作坚强的妻子此时的心中有多么不舍,可此刻他也只能紧紧的抱着她,给她最后一点支持。
“傻子,你说什么呢。要是你懂了武功还不就反了天了要来欺负我了。”
萧然勉强一笑,算作安慰。
“我……我不会的!”
洪晋川连忙赌誓道。
“又犯傻了。没关系,等出去后,我教你啊。”
萧然的手环上了洪晋川的身子。
“嗯。”
洪晋川答应了一声也将怀抱收的更紧了。
“打住打住!你们还没说底要怎么出去呢!”
白及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对亲亲热热的亡命鸳鸯就有些头疼,明明快要大祸临头了这两人怎么还有心思在这缠缠绵绵的。
这回萧然居然难得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那个闪亮的小虎牙又出来了。只不过这个笑容在白及的眼里带了点得意和骄傲,像是一个早已入世的大姐姐对处世未深的小妹妹发出的嘲笑。
“像这样。”
没等白及发作萧然就吻上了洪晋川的嘴唇,两人相拥着双双跳入潭中。
白及愣了一下神后好像瞬间明白了当时在潭底的感觉,她终于知道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嘲风是怎么救得自己。
于是她的脸一下变得涨红,如赤霞般燃烧着。
“嘲风!”
“我不是,我没有,别问我。”
她回过头想找到那个可恶的身影,却发现对方早已跃入了潭中。
“啊啊啊啊啊啊!嘲风我要杀了你!”
白及在岸上气的直跳脚可是一时半会也无可奈何,只能同样先跳入潭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