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古雷斯做梦也没想到,戍守边境三年,自己与巴加斯王子好不容易见一次面,结果却是得到了王子一个响亮的耳光。
“王……王子殿下??”
“混账东西?他国遣使者来我安息,你不好生护送也就罢了,谁允许你劫持使团?”
古雷斯张大着嘴,有心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却又在最终百口莫辩。
王子说的没错,起初自己还真是劫持使团,准备送去阿扎克邀功。
却不料在路途中感受到了张骞独特的人格魅力,被其深深折服,引为师长百般恭顺。
一时间诸多借口堵在嘴里不知如何解释,古雷斯只感觉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巴掌。
“巴加斯王子,您听我解释……”
于是乎,古雷斯也只好将这一路上,在张骞这里听到的一些大汉与西域情况说与王子听。
“……由此可见,大汉实属强邦,与那罗马国恐怕实力都相差无几。”
罗马此时还是共和国时期,前些年科尔内利乌斯的杰出成员,罗马执政官小西庇阿,才和迦太基打完第三次布匿战争,彻底灭亡了迦太基王朝,成为了地中海新的海洋霸主。
从此以后,罗马共和国以南欧为核心,涉入中东区域,正式介入到塞琉古王朝与托勒密王朝之间的战争。
并间接导致了塞琉古的逐渐没落。
古雷斯能用罗马与大汉相比较,在他心中并非贬低,反而是在无限拔高。
毕竟他没有见识过大汉的实力,却是感受过罗马军队的厉害。
“哼!”
巴加斯王子冷哼了一声,一双眸子冰冷的看着这位戍守边境的安息将军。
能在帝国西境如火如荼的进行灭亡战争的时候,被国王派去最东方戍守靠近帕米尔高原的边境,足以说明这位将军在帝国中并非受人待见的那种。
“大汉的消息,我比你知道的更清楚!”
“还好你没有伤害这位使臣分毫,否则,我一定会砍断你的四肢,把你放在瓮中,送给那位大汉天子做赔罪的礼物!”
巴加斯王子的话不留丝毫情面,吓得古雷斯将军急忙低头谢罪,恳请王子的原谅。
打完耳光后,巴加斯王子心中仍然还有些惊魂未定,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算压制住心中的不忿,有些无奈的开口解释。
“别怪我今日让你难堪,我前脚刚刚接到身毒的情报,后脚就听到你给我来信,说是劫持了大汉的使臣,要往阿扎克而来。”
“你知道西域那边,但凡对大汉使臣有不恭敬的,如今都是什么下场吗?”
古雷斯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看得王子直翻白眼。
“你就守在东方,结果我都知道的事情,你却不知道?真不知道你这三年都在边境做些什么!”
“总之,大汉的强大远在你的想象之上。”
“如今大汉有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刚刚才覆灭了贵霜五翕侯部、身毒北方邦的犍陀罗和憍萨罗,如今就驻扎在身毒以北的地界。
当然,我们也不是怕了他们,只是如无必要的情况下,帝国当下的首要任务还是以覆灭塞琉古为主,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古雷斯又一次长大了嘴,显得非常震惊。
没人能比他更懂身毒那块地界有多么邪门。
想当初塞琉古大帝就是在犍陀罗城,和孔雀王朝对峙数年而寸土不得入。
可别看身毒常年百国乱战,自从孔雀王朝覆灭以后,一直处在乱战的阶段。
人家自己打是自家人的事情,但凡有外敌入侵,个顶個的团结一致。
当初贵霜五翕侯部要不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突袭,直接拿下犍陀罗城作为根据点,恐怕也不会那么快的渗透进身毒的北方邦。
也正是因为有憍萨罗和摩揭陀两方合作,带动诸国派兵加入联军,也不至于拖了五翕侯接近七年的时间,一直被拖在北方邦的泥沼之中。
至于贵霜五翕侯?
人口是少了点,但是精湛的游牧战法,也曾让试图翻越帕米尔高原,向东建立桥头堡的安息先遣军团栽过大跟头。
“那位大汉的使臣现如今在什么地方?”
古雷斯指了指身后帐篷,捂着脸颊有些委屈的说道:“就在里面,我还送了他上好的香精,一路上无微不至的亲自照顾!”
巴加斯王子这才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你这蠢货,总算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
说罢,这位王子便径直入内。
原本阴云密布的脸上顿时春风拂面,含笑晏晏的朝着张骞拱手告罪。
“近日,小王曾见天空时有雄鹰翱于阿扎克城,又见雄鹿流连城门之外,当料到有东方的贤者来我安息拜会,没成想却是等到了张骞大使!”
“此事是我安息有所怠慢,还望汉使勿怪!”
张骞停下手中的放凉后有些干巴巴的烤羊肉,抬眼望去。
这位被视为下一代安息国主接班人的巴加斯王子,看起来并不像是传闻中的二十多岁出头的样子。
要不是脸上白白净净,看起来没有中年人的沧桑,光是那一脸浓密的络腮胡,恐怕很容易让人将其年龄抬高十岁往上。
“无咎,只能说是机缘巧合,本想提前派人奏请通关文书,与将军打个照会。”
“却是将军麾下斥候尽职尽责,在下刚刚下山就立刻就遇上了将军,这才有了先前那般误会!”
见到这位大使松口,王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确实是给人家的使团掳了好长一段路,原本要去泰西封,如今却一路向北几近抵达阿扎克。
就算是大使回去后如实相告,也难免会被一些好战的有心人曲解用意。
到时候父王那边的战事吃紧,东境又招惹一个更强大的敌人,这才得不偿失。
“大使请听我解释!”
“其实古雷斯将军误判也是有原因的。”
“护送使团者,乃是大月氏的军队,而前段时间刚好就有大月氏麾下的五翕侯,突袭我国东境边境,一路烧杀抢掠,往极北之地而去。”
“所以古雷斯将军这才一看到大月氏的军队,就会有所过激反应!”
五翕侯部?
孟焕在打身毒的时候,他那时候还在帕米尔高原上翻山越岭,全然不知汉军与贵霜五翕侯部有过一战的过程。
但他张骞也不是傻子。
早在离开大月氏的时候,蓝氏城内就尽是传闻,说贵霜带领着五翕侯部不服女王管教,打下犍陀罗后有自立的征兆。
如今又突然听闻到贵霜五翕侯部居然突袭了安息东境,还一路向北逃窜。
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主动入侵安息帝国,反倒有点像是后面有人追逐,生怕被某些人撵上一样。
想到这里,张骞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过什么。
但是常伴刘彻成长,见惯了大汉宫廷政治斗争的他,也是不露声色的翘起了嘴角,做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巴加斯王子见到张骞如此自信且孤傲的样子,登时也是笑容更盛了几分。
“无妨,王子不必担忧,其中内情等张骞回了大汉,自会与将军,与陛下分说个明白!”
“如此甚好!甚好!哈哈哈!”
巴加斯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了真正的笑容,见着桌上羊肉有些干冷,朝着古雷斯招了招手。
“难得遇见大汉使者来我帕提亚做客,你怎么能请使者吃这些东西?”
“来人,去将羊肉端下去,取两只驼峰来,给使者好好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一时间饮宴继续,品尝着葡萄美酒的与肥腻腻的驼峰,这位王子远比将军口风要严实得多。
自己未说多少安息帝国的东西,反而一直追问着张骞,关于大汉的情况。
张骞又如何能尽数告知,带着五分假,五分真,开始和这位安息王子虚与委蛇。
“对了,闲谈良久,倒是没问过使者,您此行万里之遥来我帕提亚,可是有何事需要与我父王照会?”
张骞细细将有些油到发腻的驼峰咽下肚子。
味道很难下口,但是他知道,常年漂泊在外,难得遇到一次油水丰富的伙食。
纵使这东西再怎么难吃,但它确实能给自己身体提供不少的利好。
“张骞此来主要为两件事。”
“其一,便是向贵国陛下问好,争取能与安息帝国建交,能与贵国照会文书,开辟一条商路,能为我们日后贸易与交流提供更便利的通关条件。”
“其二,则是一路继续西行……”
“听闻更西之地有国罗马,乃是与我大汉不相上下的国家,此行重点,便是罗马城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