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马晓歌实在是不成气候,老爷子才放弃。等天黑了起来,老爷子才领着马晓歌从家里出来,这附近还有几户人家,屋里亮着灯。有人看见他们还打招呼。
“马叔,进山啊?”说话的是一个穿皮夹克的中年男子正骑着三驴蹦子进自家大院。山里春夜十分的凉,大伙儿还没有穿薄衣服,至于马晓歌,她倒是想多套几件衣服,可惜她带几件衣服都是根据城里的温度来的。夜里凉风一吹骨头缝子里都发冷,感觉上比真实温度还要低很多。
“不进山,就出去遛弯,晚上没事少出来啊,风大。”大爷爷回了一句之后就在头前走着。
那人在他们身后喊着:“哎,知道啦。”此后大爷爷的脚步就加快了,马晓歌得小跑着才能跟上,而身后那点点灯光也就远的看不见了。
此时的天已经黑的看不清周围的山包了,马晓歌不熟地形只能老牛一样的低头跟着大爷爷走。山里的夜路并不好走,周围不像城里有很多光源,在城市中哪怕是午夜也不会一点光亮都没有,而这里唯一的光亮是不知多远的昏黄灯点儿和天上半圆的月亮。
马晓歌瞅了瞅远处,那一大片平坦的田埂边隐约有人家,而在微弱月光之下一个小村子在那里遥遥可望,可走了一段出现的并不是想象中透着暖黄灯光的山里人家,而是几栋破败的瓦房,有的直接就是没有房顶只剩下残墙了,而且也没有任何灯火的样子,突然想起刚才远远望去看见的灯火马晓歌的心里就犯了嘀咕。
“爷爷,你刚才看见灯火没有,是不是我们走错了方向?”马晓歌四下回头张望着,果然在远处看见了灯火人家,可能是他们绕路绕蒙圈了,以为到了地方,其实还有很长的距离,不过奇怪的是明明已经走出了很远,可目测那灯火处还是和她刚才看见的距离差不多。
大爷爷挠挠脑门,使劲睁开眯着的眼睛四下看了一下,才悠悠开口道:“咱们走不到那去,除非是你快死的时候。”那低沉的话在马晓歌脑子里炸出一片坑。“那个呀,是幻觉,这人在夜里头阳气弱,很容易被影响产生幻觉。”
“……”他的话直接让马晓歌懵了,这么说来她看见的所谓灯火人家其实并不是真的存在,马晓歌使劲瞪着眼睛看着那个方向,想要从中看出它并不存在的线索,可是怎么看就是普通的几户人家!
“行啦,看不出一朵花儿,这东西生前是人,死后在迷幛里不知已死,自然保持着和生前一样,哪像什么电视、电影里那样恐怖了,哎,时间到了自然而然就消散于天地。所谓鬼么,算是一种能量或者磁场,当一个人身体虚弱、阳气不足、久病不愈、濒临死亡、时运极差的时候,大脑就很容易受到这种能量的影响,简单来说就是大脑被影响产生的幻觉,并不是真的用眼睛看到的。”
在幽暗的手电的光照下,大爷爷的声音阴沉沉地十分吓人。
“这人有三魂七魄,体识、意识和记忆,这三魂在人死后就会消散。而鬼说白了不过人死后七魄残留的一种能量,也可以叫执念,七魄中恨意往往是最强烈的情感,所以一般的鬼只会保留生前的恨意,机械的重复这种怨恨,根本就没有意识情感,等怨恨消散也就不存在了。如果不想消散就只能不断杀人夺魄了,在杀人之前利用恐怖的幻象吓唬人,让人恐惧从而七魄增强,然后再杀。如果你根本不害怕,那所谓的鬼就拿你没办法。那些意志坚定心智强大的人有时候比鬼还可怕,等你出去了万万不能提起你是万屠后人的身份。”
“为什么呀?”马晓歌好奇地问。
大爷爷则回答:“这里面很复杂,你只需要知道隐藏好你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恐有杀身之祸。”
大爷爷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前了,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把其中一栋房子大门上的铁锁打开。其实,在月光和手电的光亮下隐约能看见这房子墙半塌着,一只脚就能迈进去,还要费劲的开什么锁呢。
这小院在月光下空空荡荡,除了左边有一口井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看过《午夜凶铃》的人都应该知道,那贞子姐姐长发飘飘白衣潇潇真是童年噩梦,所以看见这一口古井的马晓歌有了一种强烈不详预感。大爷爷闲庭信步的样子也终于有了点变化,他开始在地上捣鼓起来,好像是在布阵的样子。
“这是块洼地,地下泉眼就在这宅子下面,不过被封住了。自从在这里建宅后,马家就人丁凋零,一代不如一代了。这些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后来有个风水先生看说是反弓水又是洼地下面是**汇聚之处不宜建宅。咱家虽也属玄门,但专攻鬼神,不懂堪舆命理,道上虽然有朋友劝慰挪走,表明利害,可是这宅子却不能挪。”
老爷子围绕着院子里的那口水井转来转去,不见影视剧里的黄色符咒,而是摆上了许多白色似石头块的东西,下面还压着干巴巴的皮子。马晓歌走过去想看看,却被制止道:“这是人骨、人皮,少动这种东西为好。”
马晓歌吓得连连后退,什么?人骨人皮!“爷爷,你……”
“少废话,这是马家历代先人的遗骨和人皮符,待会儿我在上面做法,你去下面取命符。”说罢老爷子把上衣脱了下来,在他后背上有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经文符咒,马家男人大多会把符咒纹在身上,这样才能无时无刻的保护自己,更重要的是在他们死后家人把这块皮剥下来就成了一块力量十分强大的人皮符。
这符咒一道不仅仅是电视剧里那些黄纸、桃木写刻的,而是分为阴阳两种,阳符可以用铜钱、黄纸、桃木,但阴符则必定要用人身上的东西,人皮也罢、人骨亦可,在威力上阳符要更胜一筹,以阳气镇压邪气,使邪气消散。不过那必须是得道高人所书,书写后也有一定保存年限。
但阴符不同,随便什么人学上几年都能做,威力也不小,而且没有年限限制,甚至年代越久远就越厉害,但有一点,这种阴符属于饮鸩止渴。相当于把阵内的东西圈养起来,供以阴气,令其不再出来害人,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阵内的东西会越来越厉害,最终阴符供给的阴气不能满足时就会破阵出来,始终是个隐患。
老爷子布好了阵就让马晓歌下井,马晓歌都要哭了,大爷爷你是没看过贞子吗?“你们怎么都愿意把邪魅的东西放井里啊?这,我……”看见那口幽暗的井马晓歌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少废话,进里头后只管冲,命符在那东西嘴里,你把它取出来捏碎就齐活了。”老爷子边说边拿轱辘上的绳子往马晓歌身上系,马晓歌哭丧着脸爬上了井沿,心想哪能那么容易呀,听传说就不是好玩儿的呀。
“爷爷,非得是我吗?”临到此时她还想挣扎一下。
结果老爷子则说:“你阴气重,我在上面施法,鬼魅是看不见你的,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吧。”说完轻轻一推,就把马晓歌缓慢的放了下去,马晓歌整个人抖的跟筛糠一样,黑暗,无边的黑暗,往下去的路是那么恐怖漫长。
终于她的脚落在了地面上,井底并没有水但能感觉到很重湿气和咸鱼的腥臭味儿。
手电筒的光线好像被什么给包围住了,衰减的厉害,光照范围十分的小。这井侧面打了一个洞,往里走了几步就来到了一个更为宽阔的地方。
周围是一个六十几平米的大洞穴,估计马家老宅就在脑袋顶上,物理结构如此不稳定,没塌还真是好运。不过走两步马晓歌就发现洞顶真是矮,不是偷工减料就是造洞的人矮,以她一米七五的身高,还差一巴掌就到顶了。
用手电往远处一扫,马晓歌腿一软直接跪下了,只见洞壁上挂着一张张满是乱码的皮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皮符,看着就充满重重诡异,洞的正中央凸起一个土台子,台子上一具人形生物被黑了吧唧的粗绳子捆在台子上,这玩意是和木乃伊差不多干瘪瘪的尸体,两个眼睛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面目狰狞的张大着嘴巴极度惊恐的样子。
站是站不起来了,马晓歌只能跪着往前蹭,如果可能她真想转身就跑。来到台子前,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大爷爷说只要把那东西嘴里的命符拿出来捏碎就可以了,她只能强忍着恶心伸出了手……
手指隐约碰到一个东西就要往出拿,突然那干尸的牙关猛的咬合,一下子就把马晓歌的两根手指咬出了血,那钻心的疼让她头都炸了,一个用力强抽出手指,血淋淋的一片,手指上的皮已经没了!
还没等她看清手指夹出来的是什么,就感觉除了手疼外整个脸都疼,就像有人用小木板啪啪啪掌嘴一样,那叫一个钻心刺骨,火烧火燎的。那东西一出来后,那尸体的嘴巴冒起了一阵烟,就像马晓歌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硫酸一样。
此时捆住女尸的黑绳子啪的一声断了,一声刺耳的尖啸响了起来,听起来有点像女人惊恐的尖叫。那干巴巴的人形物体很不科学的从土台上坐起来了!这一刻马晓歌的整个脑袋都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