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尸肉眼可见如同泡发一般肿大起来,那干瘪的皮肉充血后迅速发生了变异,本来还算是人形的生物鼓胀起了无数的肉瘤子,好像变成了一具由许多尸体拼接而成的巨尸,臃肿的肉瘤滴着粘液,原本空荡荡的眼眶里冒出了一对猩红兽眼,似乎在四下寻找,血红的舌尖伸出来跟蛇一样。
可是,怪了,它好像看不见马晓歌一样,继而猛的发出愤怒的尖啸,而这一切不过是转瞬间发生的。马晓歌此时却异乎寻常的冷静了下来,她把自己捏住的那个叫命符的小圆球狠狠的捏碎。
“啪。”一声巨响,肿胀的肉瘤爆裂了开来,浓稠带有强烈腥臭的浆液喷了马晓歌一身,她却长舒一口气,总算成了。可没等她高兴多久,爆裂的尸块又重新鼓动生长,这东西还没死!
一双猩红的血眼却直勾勾的盯着她,锁定了她的位置!眼看自己已经暴露了,她连忙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三步两步就跑到了绳子边,平时她就是一个身体素质不错的人,此时危急中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不过十秒钟就爬出了井口。
“还活着!没用!”“怎么会……”这句话让上面布阵的老爷子心都凉了,他这点儿本事连他爹十分之一的都没有呀,更何况这主当年可是集合马家四杰都没辙的东西呀。完了,完了,他们两个今天算得交代在这儿了。
没给两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井口一阵异常响动,一个血红的挂满肉瘤子的畸形生物就从里面蹿了出来,马晓歌发誓这是她这辈子看过的最恶心的生物了,赘生的肉瘤冒着小泡泡,粘稠的血污随即流了出来,浑身上下一根毛都没有,应该是人五官的地方都被肉瘤挤得变形,嘴巴前凸,一口密密麻麻的獠牙里三层外三层的向内钩着。
每走一步就有大量的粘液掉在地上,一股腐烂咸鱼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
大爷爷立马抽出随身佩戴的一口大刀,而地面上那些人骨人皮符咒无风自动像被磁铁吸引一般纷纷糊上那东西,而且竟然如同有生命一样涨开紧紧包住那个怪物,接触的地方冒起了阵阵的黑烟。在人皮符的包裹下,大量的尸液从缝隙间流出来,跟榨汁似的。
恶心的马晓歌一个没忍住就吐了,一旁老爷子手起刀落把那东西给剁成了两段,随后大刀虎虎生风跟剁饺子馅儿似的,无数尸块抽动了几下就没了动静,这时老人才擦了一把汗,感觉这东西也没那么厉害呀,也可能是命符被捏碎所以不行了?
忽然间狂风乍起,老爷子只感觉身子一凉,他整个人就倒在地上,眼中看见的已是一片黑暗了。马晓歌瞪大了双眼,大爷爷他被那具古怪尸体上的一条肉臂贯穿并甩到半空。
随后还没等她做任何抵抗,自己已经被掐住脖子,她抬起双臂想掰开那恶心的肉臂却没成想只听见咔吧咔吧两声,自己的胳膊就耷拉下来,地面上零零碎碎的肉块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凝聚起来,这东西无限再生,而且感觉比之前更庞大了一些,现在的这个东西看上去已经有两米多高了。
双臂被拧断的马晓歌疼的撕心裂肺,可所有的叫喊都被卡在喉咙深处。她被怪物提了起来,双脚悬空,怪物那血红的舌头慢悠悠的伸了出来,仿佛品尝美味一般舔了舔她的脸颊,满口的獠牙滴着腥臭粘液,猩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她,忽然,那舌头猛的朝她的眼珠子扎了过来!
那一瞬间,马晓歌的眼睛同样变成了血红,她的意识瞬间模糊起来。无力垂下的双臂仿佛化作了机械铁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捏碎了掐着她脖子的肉臂,马晓歌一下子摔到了地面上,一个似玉似骨的东西从她衣服里滑了出来,马晓歌无意识的拿起那个东西含在嘴里,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深山中,那声音直抵人心,女尸瞬间僵硬了。
马晓歌则如同疯魔一般捡起了大爷爷掉的刀,仿佛演练千百遍,她挥刀提刀,一刻不停将那怪物碎尸万段,不待它重新聚集就一次次把它打散,就这么机械重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的意识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周遭甚至连地下的水脉蕴含的极阴之气都开始波动了起来,那些阴气都被她吸收了,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漩涡一样的大漏斗,就连那女尸身上附着的阴气和煞气也被吸去了。
没了阴气,女尸再生的速度就极为缓慢,最后那些肉瘤子纷纷干枯如同失去了水分,化成了粉尘。而这一夜马晓歌都不停重复着挥刀,在初升的晨光之下,她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等再次恢复意识,她已经躺在县城医院里了,记忆停留那一刻却想不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此时的她要多惨有多惨双臂打着牵引,脸肿的像包子,涨红的面皮一碰生疼。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大爷爷呢?
“大……咳咳……”嗓子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感觉像被撕裂了一样。护士看见病人醒了,她连忙叫来医生,医生急忙忙的按住马晓歌检查,除了一些擦伤其余的伤并不严重。现在她仅仅是舌骨骨折,这种伤护理得当基本无碍,双臂只是脱臼,接回去再修养修养也就好了,相较于另外一个病人可好太多了。
“你别紧张,你伤的不重。”医生安抚着马晓歌,可后者仍然连比带划的试图说明自己的意图。医生立刻领会道:“与你一起的那个病人比较严重,他的贯穿伤很麻烦。”听到这话马晓歌立马蹦了起来,没头苍蝇般乱转,看她这样,医生没办法让护士领着她去看那位病人。
焦急的马晓歌走进了老爷子的病房,然而这位老爷子正剥橘子吃呢,他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腹部刚做了手术挂着药水。护士看他吃东西连忙责备:“刚手术完就吃东西,您这是生怕不感染吧。”说着走上前抢过橘子补充道:“等过一段时间肠道愈合就好了,现在,只能挂水。”
“晓歌,来来来。”老爷子一脸无奈的召唤马晓歌,他神情愉悦轻松地说:“晓歌呀,这边事了你就回城吧。”大爷爷这是卸磨杀驴,念完经打和尚,不过这充满恐怖回忆的地方谁想多待呀。老爷子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对马晓歌说什么。最终说:“晓歌,你把你衣服里那个哨子给我看看。”
马晓歌点点头把那个东西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递给了大爷爷,老爷仔细看着这块东西陷入了沉思,这东西比鸡蛋略小一圈,整体似玉又似骨质布满了黄斑,看着就是一块肮脏的杂玉,这外表呢呈蝉形,只是蝉的身上似乎有许多细绳一样的东西缠绕着,背面光滑扁平,蝉内部中空有绳子从蝉口而入蝉尾而出打了一个结固定。他把这个东西擦了擦,试着吹了一下,结果压根就没发出任何声音。
“怪,太怪了……”老爷子半天没看出一个所以然来,就把这个东西还给了马晓歌问:“哪来的?”
马晓歌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个东西好像从小就戴在身上,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戴的,可能是搬家时翻出来的,也可能是谁给买的,总之不会是跟贾宝玉一样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吧。老爷子看她摇头也就没再追问了,这东西恐怕有点儿来历。这孩子那天晚上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邪恶到令人窒息的怪物,那强大的恶念仿佛汇聚天地间最恐怖的恨意,那感觉,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即邪恶又残忍的怪物。哎,这就是命,改变不了的命运。
过了几天,马晓歌伤愈出院,在临走的时候老爷子把那本无字皮卷给了马晓歌,随书附赠一根古怪的长针和皮套,这套针一共九根不过前人遗失,现在只剩了这一根,而且大爷爷也不知道用法。他和马晓歌的爷爷一样都不是学这方面的材料,他呢是只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点,马晓歌的爷爷则跟普通人一样,一点儿施法的天赋都没有。所以他们的老爹才没有将衣钵传授给他们,但马晓歌不同,她的体质极阴浑身充满血煞之气。如果说人怕鬼,那鬼就怕马晓歌,这就是祖师爷赏饭。
这根古怪长针大约跟筷子差不多,感觉是银的,一头锋利尖锐一头镶着一个磨的锃亮的圆球,凹凸不平仔细看有点儿像骷髅头,上面隐约有字但是磨的实在看不清。
临别时老爷子站在窗前挥手,这恐怕是他们两个最后一次见面了,他病号服下的伤口已经感染溃烂,并且长满了肉瘤。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和那个女尸一样的怪物,到那时候真是生不如死。于是没过多久,马晓歌收到了大爷爷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