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本森的诉求正中肖恩的下怀，每年的第一场雪过后都是上山打猎的好天气，经过了一整夜的雪，马鹿、野猪、兔子之流都会拼命寻找吃的，它们运气好的还能找到埋在雪里的干草，运气不好的可已经饿了一天了。

它们饥肠辘辘还要忍受北风的肆虐，如今它们已经饿红了眼，满山满谷地跑来跑去找着吃的。它们已经不害怕在雪地里暴露身份，反正饿死和被人打死，都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下雪之后大地和树梢都是一片白色，还没有完全过渡到冬季模式的野物们不仅能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足印，也能让人在很远之外就能看到它们的存在。

牧场的工作已经被塔林和蓝尼包了圆，需要肖恩做的事情越来越少，冬闲时分，肖恩也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打猎游玩。

于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此拉开。

肖恩的行李和帐篷都是现成的，只要将它们装上马去就能出发，不过在进山之前，肖恩还得找一个向导，要不刚进山他们几个就要两眼抓瞎了。

“本森，你在想好来打猎之前，就没想到先找個向导吗？”肖恩一边将行李往灰姑娘身上挂，一边斜着眼看向本森，他不仅是本次狩猎活动的发起者，也是红石镇的镇长，利用职权之便找个认识山路的人来给他们做向导，很难吗？

本森无奈地笑笑，用眼神示意肖恩去看那个山羊胡男人，又瞅了瞅罗宾。

经过肖恩那档子关于平克顿侦探的事儿，本森和罗宾也是比较熟稔，既然本森这样看罗宾，这个人就是罗宾从卡农城带过来的了。

肖恩也开始用眼神询问着罗宾，那个不停偷瞄他的山羊胡男人是谁。

罗宾只好硬着头皮介绍：“这是肖恩·李，红石镇的一个华人自耕农，他也是我和本森的好朋友，别看他年龄不大，还是个挺厉害的高手。

这位是艾梅·豪尔，一名.......额，社会活动家？”罗宾的介绍在艾梅·豪尔那里出现了卡顿，好像并不了解这个他带来的故人一样。

还是艾梅·豪尔够大方，他及时将手伸出来给肖恩持握的机会，一边打断罗宾的介绍：“你可以叫我艾梅，是丹佛‘农民联盟’的一份子，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来和罗宾看看红石镇的情况，也向你介绍一下‘农民联盟’的具体情况。”

“农民联盟？这是什么组织，听起来像是一个公会似的。”肖恩还饶有兴致地问了问艾梅。

“咳咳，我觉得还是在路上说罢，今天已经足够晚了，我们要走不少远路，如果今天晚上到不了营地，我们就要饿肚子还会睡在野外了，想象一下呼啸的北风吧，它就像狼一样赶在我们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罗宾打断了这个艾梅·豪尔的发言，而是催促他们赶紧上路。

肖恩临行前跑了一趟格林之家，想让格林先生做个向导，不过格林先生的马厩里有一匹小马即将诞生，他和大儿子雅各布都腾不出手来帮忙，就派了二儿子埃里奇过来给肖恩帮忙。

只有十九岁的埃里奇也是个用枪的小高手，他平日里就喜欢去西面的大山里转悠，有时也能拖回来一头牡鹿或者一只野猪。

肖恩和埃里奇准备好了足够的干粮和简单的调味料就出发了，埃里奇没有选择走大路，而是带着肖恩他们四个在一条小路上转来转去，肖恩只过了一会就忘记了原来的路，他只能将视线放在前路上面去，期待一会能看到一些他认识的路标。

可惜肖恩一个也没看到。

埃里奇还给他们介绍了一个冬季捕猎的小妙招，就是随身带上一根长木棍，一是能像登山杖一样协助向上攀登，二是在下脚前探明前面雪地的深浅。

要知道大雪之后风会把平地的雪吹到不起眼的沟壑，再把它填平，当不了解地形时，踩进去一个深深的沟壑里，不需要一个小时，双腿就会完全没有知觉直到活活冻死。

第三嘛，就是用它来打雪地里跑不动的兔子，被冻麻的野鸡，只要一棍子敲在脑袋上，基本跑不了。

当然今天不行，只是下了一晚上的雪还没有那么厚，还不足以盖住深不可测的沟壑，也埋不住野兔的脚踝。

因此在雪地之上，一串串兔子和野鸡的脚印遍布其中，让人无法琢磨到底是兔子从东走向了西还是中间折返又向了南。

不过众人也不是来打兔子和野鸡的，今天要猎的是大货，岩羊和马鹿。

朔风白雪，树木凋落，百草枯萎，只留下雪松林还有着一丝绿意，但是岩羊和马鹿都不喜欢吃松针，只是在温暖背风的雪松林地里匿伏，长得好的雪松一般都向阳，大都是比较平缓的山坡，阳光给阳坡上的植物提供了能量，那里的灌木和草地还泛着淡淡绿意。

岩羊和马鹿之类的动物就躲藏在其中。

罗宾拿着一个望远镜不断地寻找着猎物的踪迹，他希望能在山坡顶上就搜寻到猎物，可惜这招行不通。

昨晚的雪不够大，还不能将阳面高大的灌木丛全部盖上盖头，密密麻麻的灌木都是一副黄绿打扮，岩羊们有恃无恐地跪在草丛当中嚼着灌木叶子，显得悠闲无比。

它们的体色完美地融入到了这片林地，不走进它们身前200码的范围，根本就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肖恩是个不错的诱捕猎人，在埃里奇找到岩羊的大概范围之内，肖恩总能判断出岩羊具体往哪里走了。

他总是能在一堆不起眼的草丛和灌木中找到猎物的蛛丝马迹。

“这些是岩羊的粪便，别踩到。”肖恩俯身观看着那如珍珠奶茶一样的油亮小颗粒，“粪便还挺湿的，排便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它们总是集体派对，因此在我们正东方向肯定有不下六只大岩羊。”

半个小时后，肖恩他们又来到了正东方向的一片针叶林中，只是这里也没有岩羊的踪迹。

“肖恩，你再来看看这些粪便，尝尝它们现在到底在哪里？”本森为老不尊地开着粗俗的玩笑，肖恩才不理他，而是在周围看了一圈，在东北方向快走了二十来步，他轻轻从灌木丛上轻轻一捋，一团枯黄色的毛发就落入了肖恩的手中。

“这是它们冬天刚刚换下的粗短硬毛。”肖恩只解释了个开头，就又立马跑向下一个线索点上：“这是新啃的树叶，这里将会是它们最新的食堂。”

罗宾顺着肖恩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一片隐秘的树林里，蹲着七只细嚼慢咽的岩羊。

“在那里!”罗宾从背上拿出一支栓动步枪给它上了膛，他一把拉住肖恩的胳膊，示意他蹲下。

“我他妈是个人呢！老东西！”肖恩骂骂咧咧。

他是知道罗宾让他蹲下做什么的，这个位置被树枝树叶牢牢挡着，趴下是完全看不到羊群的，罗宾需要一个枪械支架，而那个支架就是肖恩。

他信任这个老家伙的枪法。因此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蹲下，任由罗宾将步枪放到他的肩膀上面。

他张大嘴巴捂住耳朵，眼睛紧盯着在林间悠哉悠哉的岩羊们。

只是在等了将近二十秒之后，肖恩依然没有听到枪响。

“怎么回事？”肖恩回头问道。

“额……手指冻住了，没知觉了。”老罗宾有些尴尬，从肖恩开始寻找猎物之时，罗宾的手指就一直在扳机护圈里套着，做好随时开枪的准备。

只是他一个德州佬还是低估了科罗拉多的寒风，他也没想到在打猎的时候手指还能被冻到连弯一下都不受控制。

肖恩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地接回罗宾的枪，他闭上右眼给岩羊们树了个大拇指。又闭上左眼来了一套相同的操作。

肖恩可不是在夸岩羊们长的漂亮，而是在测算他跟岩羊之间的距离。

一分钟之后，肖恩左手向前伸出托着步枪的枪身，右眼凑近准星，略一瞄准。

“砰！”步枪子弹快如闪电，一眨眼就飞到了两百码之外的树林中间。

六只大羊发出兔死狐伤的悲鸣，慌乱地起身健步跳出树林，几下就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一只肥大的岩羊就在地上动也不动，它的脖子还淌着血，被肖恩一枪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