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斧迅捷如同一道闪光,在空中划出简洁的弧线,速度之快让还在后面啃咬野牛腿的灰狼根本反应不过来。
一瞬间,飞斧如同一颗沉默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灰狼的中段。紧接着,一声呜咽的惨叫传来,灰狼几乎被拦腰砍成两节。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狼群和野牛都有些不知所措,先是咬着牛宝的狼紧张地一扯,野牛被动地跟着动了一动,那头在前面咬着喉咙的灰狼顿时感觉有些按不住了。
它看到了手持猎枪大步流星赶来的肖恩。
人类,猎枪,等于赤裸裸的杀戮。
隐隐有些智慧的野狼好像明白了一个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
“砰砰!”两声之后,那头咬着野牛喉咙的野狼应声倒地,只是霰弹枪的声音陡然在野牛耳边响起,高度紧张且疼痛的牛一下子就应激了。
它完全不管还咬在宝贝上的灰狼,直接拔腿就跑。
但不是所有的疼痛都能忍受的,狼吻咬住牛宝拖拽的疼痛已经要突破极限了。于是它没跑几步,后肢疲软地又坐倒在地。
肖恩没有去管再地上哀嚎的野牛,而是将手斧从灰狼的腰上取下,静静地盯着那只还咬着牛宝不肯撒嘴的笨狼。
算起来,肖恩已经杀掉了7只灰狼了,就像杀过人的人身上带着一股煞气,让人心生恐惧,经常猎杀动物的人也会让动物感到恐惧。
当肖恩站在那头灰狼跟前的时候,它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命运。它默默松开了嘴,对着肖恩呲着牙,装腔作势地展现自己的威风。
只是这种一眼假的威风肖恩早就看透,一头孤狼而已,面对武器齐全的自己还有什么可威风的?肖恩只是微微举起手中的斧子,它就开始呜呜叫着左右躲闪了,只是它从未想到肖恩左手中还有一把猎枪,又是砰的一声枪响,12号鹿弹尽数打进灰狼的身体里面。
它嗷嗷惨叫着往前跑了几步就再也不动了。
出来巡边居然还能捞到四张狼皮,还真是收获颇丰。
肖恩又走到那头美洲野牛的身边。拍拍那头牛毛茸茸的脑袋,呵呵笑出声来:“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在肖恩开第二枪的时候,那头野牛确实没跑,它似乎已经认命,它低下身子,卧在地上,臣服在肖恩脚下。
整件事确实颇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但肖恩只想收了那四条灰狼的性命,却不想把已经频濒灭绝的野牛也一块送上西天。
北美大陆曾经生活着6500万头美洲野牛,没看错,是6500万头。这种身长三米五,体重近一吨的巨兽曾经广泛分布于北美大平原、落基山脉、东部林地和墨西哥北部等地,分布区域约占北美洲总面积的三分之一。
对北美大平原上的原住民——印第安人来说,野牛是一种神圣的动物,它在平原印第安人的文化、精神和经济生活中扮演完整而全面的角色,它几乎能为当地的印第安人提供日常生活所需的一切。
它们的肉可以吃,皮毛可以做成衣服和帐篷,骨头可以做成箭头、刀子和战棍,角可以做成容器,牛粪都可以做成燃料,甚至连牛胃当中未消化的食物拿出来治疗皮肤病的草药。
印第安人与野牛共同和谐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直到欧洲殖民者来到了这片土地。
为了获取皮毛,甚至为了娱乐,他们开始疯狂地狩猎这种大型生灵,而到了后来,为了打断大平原印第安人的骨头,他们提出了一个异常残酷的计划——灭绝野牛,让印第安人放弃游牧文化。
“要尽可能地屠尽野牛,多死一头野牛就能少一個印第安人。”这是当时亚美利加军官们最普遍的观点。
于是这些美丽的大生灵们,就这样被残忍地杀死在大平原上,野牛那惨白色的骨架就堆积在草原上,只有那些在傍晚挥舞着的磷火,在诉说野牛曾经的辉煌。
在欧洲人没有到达北美洲之前,北美野牛数目大约有6500万头,甚至更多。但到1890年的时候,整个北美才只剩下不到1100头野牛。
是的,没有“万”字,是真的只剩下了1100头。
光是在1872到1874年的两年里,亚美利加的白人就大约猎杀了370万头野牛。
随着野牛的濒临灭绝,印第安人的社会开始深陷崩溃,因为野牛的濒临灭绝、白人带来的致死传染病和战争,印第安人的人口已经大大减少。
文化被阉割,反抗能力也没有了,只能呆在保留地里苟延残喘,印第安人的问题算是被“圆满”解决了。
随着野牛被屠戮一空,大平原上兴起的是养牛热,大批大批的德州长角牛就放养在广袤的大平原上。但是它们却和野牛有本质的不同。
曾经大群大群的野牛随着气候的变化而南北迁徙,使得南北的草可以杂交,生长更旺盛,而如今没有了野牛的草原生态变得恶化,草的质量每况愈下,再加上过渡放牧,很多水草肥美,湖泊纵横的草原,如今变成了荒原。
亚美利加西部片里到处是裸露的岩石、漫天的黄沙和到处乱滚的风滚草就是白人贪婪无度的后果。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是每个华人都懂的道理。“天人合一”是每个华人的精神追求。但亚美利加的白人似乎并不喜欢这点。
因此了解这段历史的肖恩,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只巨兽就这样死去,甚至如果有可能,他还想将它们的数量繁育起来。当然靠着自己这160亩地是没什么可能了。
他看到野牛臣服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松。野牛可不是什么好脾气,据说在前世的黄石公园,每年被野牛撞死的人比被棕熊咬死的人还要多将近5倍。
如果这头野牛如此乖巧,自己也许还能帮忙给它治治伤。
肖恩还在想着它们悲惨的命运,却猛地感觉身体一震,手里握着的牛角力道变大了起来,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牛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它的前肢和脖颈肌肉虬结,它的头左右摆动,想用锐利的尖角去挑肖恩的胸口。
嗯?搞偷袭?你这头牛不讲武德啊!
肖恩赶紧将手中的斧头和猎枪通通扔下,两只手使劲攥住野牛的角。用尽浑身力气跟这头倔牛掰起了腕子。
与公牛角力?让你尝尝牛角的滋味!
野牛脖颈上的肌肉开始扭转,数千磅的体重带动着虬结的肌肉悍然拧动,这可不是人能抗衡的,就算是赫拉克勒斯来了也不行,不过人之所以是人,就是他懂得如何思考。
既然野牛要拧脖子,就放给他拧好了,反正人的胳膊是灵活的,双腿也是灵活的,自己只要一直把控住牛头牛角,它翻不起什么浪来。
不过肖恩也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头野牛体重超过了一吨,人家想走,他也拦不住。
除非杀了它。
好像突然想通了的野牛摇摆幅度变大了起来,它甚至加上了冲锋的动作,就像对付那只头狼一样,扭头,撞击,踩踏。三连击。
只要能将肖恩的手甩开,那么它也能给肖恩表演一个什么叫一骑绝尘。
肖恩既不想放手让这头野牛离开,也不想让它伤害到自己,还不想真的一枪崩了这耍脾气的牛,眼看着这牛脾气越来越大,甚至开始顶着肖恩往后跑了,肖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突然,肖恩想起了前世亚美利加的一个西部运动项目来,这项比赛要求参赛者只能单手控制抓缰绳,另一手要高举过头,骑在野性十足的公牛背上。骑牛无鞍也无蹬,骑手只能坐在光秃秃的牛背上完全靠两腿夹紧牛身来掌握平衡。
骑到8秒就是一次成功制服。
既然肖恩没办法在前面将它制服,要不要试一试骑到它背上?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立刻占据了肖恩的大脑,他想也不想地放开抓着的牛角改为抓它颈部毛茸茸的长毛。
待两只手抓实了,翻身就跨到牛背上。
嗯?你还真把我当好惹的了?从来都是我骑小母牛,可从来没有人能骑我!
北美野牛的性子如同一个快要爆炸的火药桶,只是肖恩微微撩拨就轰然炸裂开来。
在前世的骑牛大赛中,选用的牛都是长期散养,从未见人,生性暴烈的北非公牛,但北美野牛要比它们更暴虐,身体素质比它们更优秀,甚至牛翻腾的高度也比它们高出一截。
说实话,肖恩后悔了,坐上牛背之前,肖恩想的是像骑马一样颠簸,他没想到坐到牛背上之后,是像飞机失事一样颠簸。
肖恩感觉屁股已经不是他的了,尾巴尖都好像被磨秃了一般,他的心脏在狂跳,比心脏跳的更快的是他快被甩匀的脑子。
野牛在林子里翻腾跳跃,时不时绕着雪松和灌木丛给他一记“爱的鞭挞”。幸好林子里没有像栎树一样横长出来的枝丫,要不然肖恩真的会被撞死在树上。
野牛这样剧烈活动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它的肚子本来已经被划了个稀烂,连肠子都漏出来一截,现在这样高强度的运动,让伤口撕扯得更大了。而最难过的莫过于被狼吻咬过的荔枝。
本来荔枝就大,还被咬破了个口子,这样甩来甩去的剧烈震荡之下,撕扯得就更疼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牛终于止住了发癫,它又缓缓躺下不再动弹,只是嘴里哞哞个不停。
“嘿?怎么不跳了?再跳啊?蹦的再高点啊?你怎么不去飞啊你?”肖恩晕头转向地从牛背上下来,先是一头摔在地上干呕了半天,之后立马跑过去踢了它好几脚。
只是那牛只是哞哞叫唤也不挪地方。
肖恩低头一看,只见它的后腿微微颤抖,撇个八字向外张开,生怕碰到某个隐私部位。
“呵?孤高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