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野牛这次可是遭了大罪了,牛宝被撕开,一颗荔枝在外面露着,都快掉出袋外,外森森的筋膜在外裸露,如同一个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沥沥喇喇地往下流着血。
好在蓝仙子还在,应该不至于真的变成孤高战士。
肖恩拍了拍野牛的脑袋,示意它在林子里待着别动。
也许是真的臣服在了肖恩的胯下,野牛哞哞叫着,不再动弹了。
肖恩走出林子,呼地吹了几个口哨,不多时,灰姑娘就从远处哒哒地跑过来了。肖恩牵着马返回林地,在马鞍带里取出绳子和绑带,将那四头狼尸尽数绑在马上,又翻身上马回到家中。
蓝尼在茶几上翻看着关于法律的书籍,他是一点时间都不会浪费。赶牛之余,不是在练枪就是在看书。
蓝尼抬头看到肖恩一身是血地回来吓了一跳,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去药箱里找绷带和消毒水。
“别紧张,蓝尼,这是狼血,可不是我的。不过这些绷带和消毒水倒是真用的着。”肖恩先去盆里洗了個手,跟蓝尼解释了一下今天上午的经过,接着让蓝尼去镇上找医生过来,“别太着急,路上要小心一些,今天可是一场大暴雪。中午就在镇上吃饭,一来一回的可要好些时间呢。”
交代完这一切,肖恩又去他的小工坊里找来了工具和备用的带刺铁丝。等准备好了这一切后,肖恩又骑马赶回了老牛在的那片林子。
雪已经越来越大了,雪片密密地飘着,织成了一张白色的网,五米之后就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灰色的底子上飞着成千上万的白毛。
肖恩已经完全睁不开眼睛,全靠着灰姑娘的本能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挪着步。狂风卷着雪头冲着肖恩吹来,顶得肖恩完全透不过气,他只能弯腰趴在马背上才能稍微活过来一点儿。
就这样断断续续走了将近二十分钟,肖恩才赶回了那片林地,果然在林地里有了雪松的拱卫,温度和环境就好上很多。
野牛还在林子里哞哞叫着,那孤高的滋味可是不好受了。
肖恩牵着马走到近前,掏出一个糖块塞进它嘴里,肖恩手头没有什么好的止疼药,只能拿糖块来哄哄老牛的嘴。
灰姑娘看到肖恩拿走了鞍袋里的糖块还颇为不爽地打了几个响鼻,因为那是它平时的零食,如今却到了他人嘴里。
老牛嘴里有了吃的,也不再叫唤。肖恩趁机给老牛做了一下查体。
这头牛确实不太年轻了,它的乳门齿已经全部掉完,换成了八颗永久齿,而八颗永久齿的磨损面也有四颗出现了黑色的椭圆形花纹,这就代表着它已经是一头中年牛了。换算成人类也有个四十五六的样子。
它的毛发乱而无光泽,皮肤干枯,眼眶凹陷,目光呆滞,甚至连脑袋的毛都有些稀疏,看起来像是个肝到了三十五岁的工程师。
牛角乌黑粗短,形如两支圆月弯刀,左边的角好像裂过,大量增生的角质让它有些畸形,但依然锐利。
它的前额与颈部毛毛糙糙,颈部更是被戳出来几个小坑。那是与其他公牛打架被锐利的牛角划出来的功勋。
它的腿上和臀上更是伤痕累累,除了这几天被狼群撕咬出来的新伤之外,还有一些已经愈合了的老伤,有狼咬的,也有美洲狮抓的,老伤如扭曲爬行的小蛇隐没在相对稀疏的毛发里。愈合之后的皮肤已经有些秃秃的,像是一件老旧的破布衣裳,但这无疑增添了它的赫赫威名。
更令人惊心的是在它的肩胛骨和前腿的连接处,那里有一个深深的孔洞,周围光秃秃的完全没有毛发,裸露着黝黑的皮肤。肖恩认得这样的伤口,这是枪伤。
尽管伤口已经愈合,但仍然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孔洞,让肖恩忍不住联想它曾经的遭遇。
也许是在某片水草丰美的大地上悠闲地吃草时,它就被猎人盯上,远远地放了一枪。它只是感觉雷霆发怒,受惊了的野牛只想着赶紧逃窜,却没注意到在肩胛骨上已经多出来一个深深的洞。
它就带着这处伤口四处流浪,无论是这个洞发炎、腐烂又重新长好,它都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疼痛、麻木最后习惯。
“看不出来,你这个老家伙还是个战痕累累的猛士!真是小看了你了。”肖恩笑嘻嘻地拍了拍老野牛的脑袋,“一会就好了,等会医生来了给你来上一针,你就能睡个好觉了。不过现在嘛,让我先给你备个皮。”
肖恩回身掏出一把剃须刀,把那老牛的腹部和腿部上的毛刮了个干干净净,说来奇怪,自从肖恩从疯狂摇摆的牛背上下来之后,老牛好像认定了肖恩似的,对肖恩的话说不上言听计从,那也是百依百顺了。
肖恩怕老牛冷,他还从马上解下来自己的毯子给老牛披上,他则靠在老牛身上等蓝尼把医生带过来。灰姑娘也慢慢悠悠晃了过来,挨着肖恩卧下。肖恩一会给老牛摩挲摩挲脑袋,一会给灰姑娘绑一个发辫。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在这个树林当中,一个人一匹马和一头牛竟然感觉到一种岁月静好。
一直到下午四点,肖恩听到林子外面有马匹的嘶叫声,想必是蓝尼带着医生过来了,他赶忙拉起灰姑娘出去迎接。
肖恩远远地看到了蓝尼一行,不过不只是他和医生,身后还跟了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他连忙大喊着吸引蓝尼的注意,如今整个世界全是白茫茫一片,雪扑簌簌地往人脸上砸,完全看不到五米以外的世界。
蓝尼如今已经被白雪成了一个白人,他听到了肖恩的叫喊赶忙将脑袋上围巾解下来,朝着肖恩挥舞。肖恩纵马上去接人,足足二十分钟才把一行人带到了林地当中的野牛旁边。
在路上肖恩来不及问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在林地里才听到了医生对他的抱怨:“肖恩,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天才?”
“什么?天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虽然你挺聪明的,但和天才又扯上什么关系了?”肖恩被问的一脸懵逼。
“哈,对啊,既然我不是天才,那你怎么不让蓝尼过来找一个兽医呢?”
肖恩摊手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医生,我只认识你一个。”
“你该多出来走动走动了,肖恩,还好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兽医。要不然你可别想我会给你帮忙治疗牲口。”
跟在后面的那个男人适时伸出右手:“盖德·沃特,一个兽医,刚刚搬到镇上,前几年一直在圣乔治镇讨生活。”
肖恩回身跟他握了握手,做了个自我介绍。之后一行四人就来处理这头野牛了。
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动物,对此啧啧称奇:“肖恩,这是野牛是吗?瞧它那毛茸茸的脑袋,我真是很难相信它是头野牛。我听说在二十年前这玩意还满草原的跑呢,现在就很少见到了。至少我从东部过来几年了都没见到过真的。”
“是啊,这玩意快被猎杀光了。”肖恩感叹道,“这也是上帝创造的生灵,不是吗?就这样被杀干净,也不怕上帝找你们的麻烦。”
“李先生,你是想把这头野兽救活吗?”围着野牛查体的盖德开口了。
“叫我肖恩就好,是的,我打算把它救活。”
“但是你要明白,这个想法有些蠢了。它不是牲口,没办法给你带来收益。而且这玩意已经十二岁了,也养不熟,很可能今天刚刚救治,明天就跑了。
再说了,这玩意算什么上帝的子民,它只是一头野兽,宰了它吃肉就是它最大的价值。”兽医盖德开着玩笑跟肖恩说明着问题,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华人要把钱白白扔掉。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要花钱救助一个没办法给我带来利益的野生动物吗?”肖恩并没有因为兽医的问题生气,他耐心地解释道,“这就不得不提起华国的一个寓言故事,一个叫塞的老头丢了一匹马,邻居和朋友都劝他不要难过,要看开一些。
没想到老头却完全没有难过,他只是平淡的说,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没想到过了几天,那匹马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匹公马。”
“哇哦!真是个好故事,你是想告诉我们,这头野牛能给你带来一群小母牛吗?”兽医赛德乐出了声。
“不,赛德,我是想告诉你,别他妈老瞎打听别人的事儿,说不定哪天就被啪啪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