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英格尔斯!”怪不得人家有老婆有女儿还能申领到联邦的一百六十英亩土地,因为人家就不是肖恩认识的那个查尔斯啊。
这个查尔斯多半是白人自耕农了,小姑娘说他们是从康斯威星搬过来的。看起来也是穷人出身。虽然是穷人,但从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和送来的蛋糕来看,他们家的家教还是非常好的。
这需要极强的道德和美好的情感,他们是幸福的一家。
“在你们农场的北面还有格林一家,也是你来送吗?”肖恩蹲下平视着小姑娘。
“哦不,格林先生一家是我姐姐来送,她比我的脚大,走得也快。”
呵,查尔斯先生还有两条小棉袄,也不知道他热不热。
本来想着代劳的肖恩也不必这样做了,他邀请劳拉重新坐上“灰姑娘”,让灰姑娘带着他俩回一趟家。既然人家送来了见面的礼物,那肖恩也不能失礼,他要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带上劳拉一起回她家的农场去。
劳拉来送礼物的时候可是走了将近两公里的草地,将心比心,肖恩也不想让她重新走回去,既然有马,他就送人家一程。
劳拉也不怕生,任由肖恩一把将她捞到了马上,她还笑嘻嘻地嘲笑蓝尼的棕色夸特马:“嘿嘿,我坐的比你高!”
五六分钟之后,肖恩带着她到了山坡上的二层房子里,他将劳拉带来的蛋糕放好,又在篮子里垫了一层厚厚的皮子——这是兔皮,蓝尼和白隼打猎的副产物。
他计划送上一些鸡蛋,这也是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了。春天来临之后,他养的鸡就开始疯狂下起蛋来,虽然它们已经将蛋藏得足够好了,但肖恩总能将它们的窝一一找出来——毕竟鸡窝是肖恩搭的。
装了五十個鸡蛋之后,劳拉的篮子肉眼可见地变得充盈起来。在篮子上面再铺上一层兔皮以防止磕碰,他的礼物就准备好了。
他哼着小曲来到盥洗室,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胡须,又呼呼啦啦洗了一把脸,就算整理好了形象。
弗农的管道工程还未完工,他依然没能用上心心念念的自来水,这水是他打到大木桶里专门用来洗脸和冲厕所的。
虽然上水管没用上,但下水管可是一直能用的,虽然使用前要准备一大桶水,但他依然乐此不疲。
洗完了脸,他拉着满眼舍不得离开的劳拉套上马车就往东边的农场而去,送鸡蛋当然要用马车来拉,骑马的话不都颠坏了?
一路上劳拉对他的房子问东问西,仿佛那是一座童话里的城堡似的,看来这所房子还真是深得人心。不过肖恩详细讲完盖房子的种种不易和夯土房子的种种好处之后,这个小丫头得出了她的最终结论:我觉得还是我家的房子漂亮。
好吧好吧,就算是去了白房子,她也觉得她家的房子最漂亮。
一路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一百六十英亩听起来是很多很大,但也不过是长一公里宽0.8公里的一块土地而已,再加上不属于两个农场的丘陵、碎石摊,也就是四五公里的路程,半个小时之后,肖恩就看到了在一片荒草上的一座木屋。
那里竟然比自己刚来的时候更加荒凉了,土地虽然平整,但在春天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竟然光秃秃地裸露着黄褐色的地皮,本来生长旺盛的野草也营养不良似的软趴趴地贴在地上。
周围一片黑黢黢的,像是火烧过一遍,看来是这里的主人有意将荒草烧了烧,给贫瘠的土地增添一些聊胜无余的肥力。
这是典型的草地退化,过度放牧让土地荒漠化,荒漠化的土地再也存不住雨水和有营养的土质,一阵风吹过来,这里就变得更加贫瘠,就此草原就变成了沙漠。
要想改变这种现象,就要年复一年地往里投钱,买肥料,买草籽慢慢将土养好,要么年年深耕,撒化肥,靠着化肥种庄稼。直到发财之后把这片地卖给下一家。
不过这不是肖恩该考虑的事了,这些烦恼应该抛给这位从未见过面的查尔斯先生。
见到木屋之后,劳拉便更加兴奋起来,她催促着让马儿加快步伐,甚至抢过肖恩手里的缰绳,大声叫喝让拉车的马快上一些,虽然她只有九岁,赶车还像模像样的。不过肖恩还是将缰绳重新抢了回来,赶车这类活还是太危险了些。
到达屋前,还未等肖恩完全停稳,劳拉就拉起裙边跳了下去,大声叫喊着妈妈冲进了屋内,肖恩打量着眼前的屋子,对这一家的经济状况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这间屋子还没有肖恩的马厩大,房子的墙面刷了一层白色的漆,以掩盖一下它陈旧的气息,只留下前脸还没来得及收拾,上面的木头都有了岁月的蚀印,颜色发灰发暗,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新家。
看起来像是之前留下的狩猎小屋之类的玩意,但前廊被细细地用水洗了一遍,又擦了一遍,又被翻修了一番,重新投入了使用。
屋子周围却收拾得非常干净,以屋子为中心的十米范围内,土地还有一些绿意,上面的青草还有些春天的影子,被人拿镰刀平平地剃了个头,毛茸茸的,分外清新。
屋子的墙角用碎石头高高围出来一圈,里面洒满了细细湿湿的土,看来里面种了东西,但还没有发芽。
屋子的窗框是原木做的,但嵌上了平整的玻璃,玻璃擦得极亮,在太阳的照射下仿佛是空的一般。
肖恩正看着这小屋愣神,屋子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那女人三十岁上下,看起来却没有现代人三十岁的影子,她的身体长长的却很瘦,显得胳膊和腿就更长了,她的眼角和额头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看起来平日里为生活操碎了心。
她身上没有任何饰品,除了手指上代表已婚的一枚已经有些泛灰的银戒指。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粗布裙子,外面还罩着一件罩袍,为的就是不要在干活的时候把里面的裙子弄脏,她头上戴着一顶花色的头巾才让她显出还算是个踩着青春尾巴的少妇。
但是她此刻是快乐从容的,她尽量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得体的女人,因为门口站着他们家的邻居,一个即将上门做客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