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了一头好牛，肖恩。”布尔金伸出手指戳了戳牛肉，这种触感非常舒服。

“一头？你说错了，这样的牛我还有四十七头。”肖恩得意地开口，让你笑话我的牧场笑，牛少，我这一头可顶得上别人十头！

“帮我把肋脊肉和里脊全部切出来，就放在你们的冷库里低温储存着，你们应该有冷库吧？”肖恩颇为专业地问道。牛里脊就是菲力，牛身上最昂贵也是最鲜嫩的一条肉。

牛肉的肉质有一个变化的过程，在刚刚宰杀之后，牛肉确实是柔软鲜嫩的，但如果没有直接吃掉，而是在常温下放置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尽管肉还是新鲜的，但这些肉会进入“僵直期”，肌肉强烈收缩，肉质会逐渐变得口感差、质地硬、味道也并不鲜美。

把屠宰后的鲜肉迅速放在0-4°C低温环境里放置超过一天之后，肉里天然存在的蛋白酶会适度分解蛋白质，产生肽和氨基酸，从而使肌肉变得更加柔软、易于入口，切面有特殊的芳香气味，烹饪起来好熟易烂，口感细腻多汁。在放置期间，肉里积蓄的乳酸进一步分解，让肉质变得鲜美，这就是做牛排常说的冷鲜和排酸。

“我们当然有冷库，虽然我们没有制冰机，但冰块是常年供应的。”老板也明白肖恩的意思，点头说道，“那其他的肉呢？我建议你就放在我这里卖好了。只要给我20%的佣金，我保证你大赚一笔。”

肖恩还没有开口，布尔金已经跳了出来：“恐怕你也卖不出太高的价钱吧，先生。在这种地方，你出的价永远配不上我们这种牛肉的品质。”

屠夫耸了耸肩，把决定权交给肖恩。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有一個金牌销售，先生。让我赚大钱的是他。”肖恩指了指布尔金，这让布尔金有些感动，“不过我会给你留一些胸腹肉和后臀肉，就按市场价卖给你吧，别着急反驳，我知道你的市场价是按长角牛的肉来算的，我的安格斯牛品质可和那些玩意完全不同。”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感谢您的慷慨，先生。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您的，就让我拿今天切出来的这几块肋脊肉做个简单的牛排来招待你们吧。”这个价格虽然不是不能赚的盆满钵满，但绝对不只是小赚，于是他搓搓手，迫不及待地跟肖恩握在了一起。

“我也非常期待我的牛肉会是什么口感。”肖恩两辈子的经历，但热鲜牛肉还没吃过呢，就算是潮汕的招牌热鲜手打牛肉丸都没吃到过。

“相信我，热鲜牛肉会给你带来前所未有的美妙口感。”屠夫信誓旦旦地说着，并招呼几个学徒过来将肖恩提供的牛肉一一分解，时间不等人，他剃下来的肋脊肉再不处理，热鲜的时段就要过去了。

时间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屠夫就端着两个两盘芳香四溢的牛排回到了肖恩身边，牛排被屠夫贴心地切成了适合入口的小块，外层焦褐，内里却呈现着粉红且夹杂着浅灰和综褐色，在干净的木盘子里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肉排表面撒着新鲜研磨的黑胡椒和海盐粒，同时散发着迷迭香和榛子黄油的香味，炙热的肉香让人垂涎欲滴。

肖恩迫不及待地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下去一口，只觉得肉质滑嫩，几乎不用咀嚼就能直接咬透，但这种口感并不是松松软软，肉切得够厚，咬上去满足感油然而生，再细细咀嚼两下，白色的脂肪和本身的水分化作肉汁混合着胡椒的辛辣，海盐的咸鲜，黄油的甜腻和迷迭香的风情在嘴里爆裂开来。

唔......肖恩都不想再张开嘴巴，生怕那醇和的香味从嘴里跑了似的。他摇头晃脑，仿佛下一刻天使的圣音就在颅内回荡了。

好吃！好吃死了！

“肖恩，你的牛肉还有改进的空间，一个是肉牛的育成时间还短，雪花纹理不够多。肉质只有软嫩，却缺缺乏一些供人撕咬的韧性。再一个就是缺少谷饲，中部安格斯牛在育肥阶段会喂它们吃玉米，因此它们的肉里还有一股非常奇特的玉米甜味。”

不愧是吃过见过的小少爷，不管说的对不对吧，意见和建议可是敢说敢提的。

“吃你的吧！这么好吃的肉还堵不住你的嘴！”肖恩没好气地打断了下属的建言献策，“肉质的问题以后再考虑，你还是想想怎样把我的牛卖出高价吧你！”

布尔金也闭上了嘴，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吃完了牛排，肖恩再次感谢过了屠夫的招待，他和屠夫约定好了，明天或者后天就带人过来取肉，拿了卖肉的钱返回了城里的旅店，稍晚些的时候，他又去了一趟艾梅的家。算算艾梅的秘书说的时间，他应该快回来了。

自从去年冬天肖恩不顾生死将艾梅从灰熊嘴里救出来之后，他们就成了不用言说的好朋友，就像肖恩每次到卡农城都要找罗宾喝酒一样，每次到丹佛来，只要有时间，都会找艾梅吃一顿饭。

果然，艾梅已经回到了家里，此刻，艾梅正穿着睡袍在书房里写着什么，只是一抬头，就看到了年轻的肖恩。他惊喜地朝肖恩笑笑，放下手里的笔将肖恩迎进了书房。

“哈，看看是谁来了！小肖恩，希望你这次旅行收获满满。”艾梅上前抱了他一下，将他按在待客的扶手椅上。

“哈，无论是卖马还是卖牛，莪都算是收获满满。”

肖恩跟他讲述着这次去阿尔梅纳卖马的事情，包括卡洛琳假扮在大城市里奋斗失败回乡的少女骗取同情的故事。肖恩打趣卡洛琳和布尔金的暧昧友谊，艾梅则趁机嘲笑他至今还没有女朋友。

肖恩说起了今天在屠宰场的事情，为自己养出来的牛十分自豪。“你不知道那个屠夫的表情，他就像看到了一块牛肉里的珠宝一样。不过说真的，等你看到我养出来的牛肉时，你也会感叹它的肉质是如此完美。是的，我用了完美这个词，因为只有这个词才能配得上它的形容。”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吃到你家的牛肉了。我在密苏里州品尝过安格斯牛的味道，那股香甜的玉米味道让我难忘，我还没吃过用纯饲草养出来的安格斯牛呢！”艾梅温和地说道。

“就在明天，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肖恩随口说道，“我安排了屠夫对我最中意的牛肉做排酸处理，明天我就给你带过来。你要帮我宣传宣传，毕竟我家里还有五十头牛等着卖呢！”

“我想农夫俱乐部会消耗掉一些，但如果是向你说的那样有超高品质的话，还是高档餐厅更适合它们。只是目前的形势还真是恶劣。如果不是你的信件，我都不敢相信我们会蒙受多大的灾难。”聊着聊着话题就严肃起来。艾梅感谢肖恩给他写的信件，还向他透露了一些他在乡下做调查后得出的结论。

“今年的形式要比以往都要严重许多，农民在地里的投入和产出明显不成比例，自耕农比工人更加轻易地破产了，而且解决不好，会年复一年地持续下去。我正计划给议员先生和农业委员写信，好好谈谈这件事。”艾梅表情严肃，他作为农夫联盟在科罗拉多的负责人，压力很大。

“写信可不如当面谈。”肖恩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牛肉，试探地问道：“要不，就办个烧烤派对？跟他们约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