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自信地像是一个将军。

肖恩咽了口唾沫，企图再劝劝。

不过此刻，自信满满的查尔斯已经不是什么话都能听进去了。

亚美利加的白人普遍都有一个特别的毛病，那就是过于自信，超级固执。

他们坚信他们是上帝的宠儿，亚美利加是上帝应许的沃土，那么能在这片沃土上生存下来的，肯定会得到上帝的眷顾。

因此他们相信在公平的机会之下，只要自己努力了，那么胜利一定是自己的。他们称之为“亚美利加的梦”。

这样的理念造就了一個后果，那就是反过来说，他们普遍相信在遇到机遇和困难之后，战胜它就必然得到胜利的果实。

比如：“我吃了那么多苦终于成明星了，住别墅开派对睡名模不是应该的吗？”

再比如：“我都杀了一头山狮了，还不该掏出一堆崽子卖钱吗？”

这时候除非撞到南墙，否则是没人会停下脚步来的。就算是性格再好的查尔斯也一样。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将两条完好的树丛猎犬重新上好了牵引绳，“别再说了，肖恩。上帝说过，不拿到身边的恩赐，那就是亵渎。我可不想做那个亵渎的人。”

肖恩也不再说了，他再次确认好枪弹，也把巴克和白牙系好绳子，跟着查尔斯往山洞方向走去。

“没油灯的事情怎么办？”肖恩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好办，外面都是雪松，它的树枝往往浸润了足够多的松脂，拿那个做火把能燃烧很长时间。”不再说山洞的问题之后，查尔斯的理智和经验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两个人把那条受伤的猎犬留在门口，防止有美洲狮崽子从洞口逃走，剩下的由两个人拉着回到了前面的松林当中。

“就是这里，查尔斯。”肖恩拿枪托磕了磕松林的地面，“这里就是我们第一次遇袭的地方。当时它就在那里。”

肖恩指给查尔斯看。

“经验老道，是个伏击的好手。”查尔斯一边查看着合适的树枝，一边回应着肖恩的问答，“不过说回来，这棵树做火把也是好手。”

查尔斯掏出手斧，捡了一段合适的枝子修成趁手的模样，又急急忙忙跑回山洞去了。他担心狗子应付不了美洲狮的小崽子们，让它们趁乱跑上一个。

只是当他们回到洞口的时候，那条受伤的狗子跑没影了。

查尔斯有些着急，他急忙吹了个尖锐的口哨，呼唤狗子回来，但身边只有那两条猎犬兴奋地回应着他，受伤的猎犬完全没有了踪影。

查尔斯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会不会跑去追兔子了，跑远了听不到？”肖恩安慰查尔斯道。

“它最好是这样，要不然今晚它可就要受罪了。”查尔斯面色难看，“我会把情况告诉给它的主人，如果一条猎犬贪玩的话，那么它离餐桌就不远了。”

一条狗无伤大雅，查尔斯他们点起了火把，查尔斯在前，白隼在中间，肖恩走在最后面。

由于他们需要腾出一只手去拿火把，长枪都背在了后面，右手各自掏出了一支左轮以应对突发情况。

“来吧，让我们快点去发财！”查尔斯做了个简单的战斗动员，就带头往山洞里去了。

山洞深处要不外面凉爽得多，甚至可以用阴森来形容。

里面到处都是被冲刷出来的鹅卵石，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它们胡乱地堆砌在一处，形成一片坑坑洼洼的地面。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腥臭气味，这让肖恩有些不安。

洞穴内不时传来一些滴答的水声，但火光有限，肖恩也不知道水滴是从哪里来的。

“肖恩，你闻到这股味道了吗？”查尔斯在前面呼喊着，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洞穴里形成了乱七八糟的回声，一起传进了肖恩的耳朵里。

“这就是美洲狮的气味，这味道跟死去的那头有些相像。我们来对地方了！”查尔斯的声音有些兴奋。

比查尔斯还要兴奋的是这几条猎犬，它们的尾巴甩的像直升机的尾翼，它们急切地想冲起来，却被查尔斯牢牢地拉在手心。

“别着急，孩子们，别着急，这些小崽子可受不了你们咬上一口。把它们留给我就好啦！”查尔斯感觉到狗子们的心急，连忙安抚它们。

越往里走，山洞越窄，弯折之处越多，这个山洞原来就像是一块巨石裂成两半之后形成的缝隙，如今走在里面就更像了。

肖恩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越来越讨厌这个山洞了，他的大体格在里面受尽了束缚，感觉四面八方都要朝他压过来一样。

做完深呼吸，他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气味，一种在阴暗潮湿的水汽中，在骚臭难耐的野兽味都能准确判断的一种味道。

是血液的味道。

“查尔斯，有情况！”肖恩停下了脚步，他将火把交给了白隼，一下子将背后的双管猎枪转了过来，他将枪托紧紧地靠着胸膛，谨慎地往前探着步。

“你也闻到了吗？肖恩？”查尔斯的声音有些生气也有些颤抖，“我们的钱没啦！那只调皮的猎犬一定是疯了，它受了伤，想把气洒在小崽子上面，冲进来把它们都咬死啦！”

“你的脑子里只有崽子了吗？查尔斯！”肖恩喝道，“你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情况！”

“别的情况？”查尔斯确实在想了，“没有了啊，七月份，母狮都在带崽子，不可能再有其他情况了！”

肖恩向前一步拉住查尔斯的胳膊，让他把火把指向地面的血迹。一滴一滴的通向了角落。

角落里是一堆动物的骨头，看皮毛和角能看出是被捕食的鹿。在那堆骨头上面，又一团新鲜的肉，它团成一团，污浊的血迹从角落里流成一条细细的线，脑袋已经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扭曲着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模样。

但是肖恩和查尔斯都明白那是什么。

是那条受伤的猎犬，它被不知道什么野兽捕食，硬生生拖到了这里。

“醒醒吧！别让花花绿绿的美金晃花了眼！想想你的妻子和三个女儿！查尔斯！用你的猎人知识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肖恩彻底急了，他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狭窄的地形里，如何跟一条神出鬼没的野兽搏斗。

查尔斯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做出判断：“死去的那只美洲狮是一头刚成年的母狮，它的经期有些不对，在七月才开始发情。这是跟它一起交配的公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