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大人，一想到黄都头死了，小人心中就悲痛异常，难以自制……哈，小人真是痛心极了！”

总哨翻了个白眼，又问：“水府军营寨遇袭当晚，你都在做些什么？”

张舜于是便一五一十的交代，当然也撇开了关于杀黄狗官的事。按理说撒谎人会很紧张，但先天功不愧是道门正宗。

这功法一旦运起来，心也不慌了，腿也不打颤了，撒起谎来眼皮子都不带眨，那叫一个真诚。

总哨听了一通，也没听出什么问题，便又换了别的方向问：

“我听说你的资质是半步冰肌玉骨，在水府军之中修炼成了武者，可有此事？”

“侥幸！小人也是侥幸，小人这前半辈子，基本都是在老家种地，谁曾想竟然还有这样的天赋。感谢水府军给了我机会，让我能成为武者。营寨遭到水妖袭击，小人也是痛心疾首，恨不得能和水妖拼命！

“只叹小人身微力薄，不是水妖对手。能在那一夜侥幸逃出生天，已是幸运至极，往后只想安稳度日！”

“果真如此吗？”

总哨伸出手，摸了摸张舜的胳膊，一直从手腕摸到了肩膀，讶然道：“果真是半步冰肌玉骨……我摸来竟倒也真就冰肌玉骨！

“你若是能修炼到练筋境，还有一次洗髓伐脉的机会，能够极大提升自己的根骨。若是顺畅，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

张舜连忙说：“多谢大人夸赞，小人也盼望着日后能有好前途呢！”

总哨收回了手，转过头对胡捕头说：“没什么问题，我们走吧！”

“遵命，大人。”

眼见着几人就要离开之时，总哨却猛地转过身来，一掌拍向张舜，张舜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看着这一掌拍过来。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做反应，张舜运起了铜皮铁骨。

正所谓武斗经验不够，皮糙肉厚来凑……他就不相信这一掌能把自己打死。

但这一掌却只是停在了张舜面前不到半寸的位置，总哨看着闭上眼去准确硬挨的张舜，却有几分哭笑不得。

“你倒真是初习武艺没多久，一点武者该有的戒备都无。我这一掌若是真的拍下，怕不是会打死你！”

张舜睁开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问：“大人，您这是？”

“……试试你而已，起来吧！没你的事！”

总哨又对身边的军士道：“记下，有水鬼营张舜，遇袭当夜率众侥幸逃生，其人根骨不凡，习武虽短，却已入武者。身家清白，确系无干！”

这回，总哨真的走了。

张舜松了一口气，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和什么糟糕的事情撇清了关系。

这说不得也能算一件喜事吧，张舜于是兴高采烈，继续啃螃蟹腿。

但没过一会儿，胡捕头竟然又折返了回来。

“张舜，你如今已经是武者，可有兴趣跟着我干？换上一身皂衣，以后也能奔個前程！”

张舜知道胡捕头是看上自己的天分了，张舜也认真考虑一下，要不要去衙门当个捕快。

但很快否定了这个决定。

捕快虽然看起来像是有前途，实际上也就那么一回事，虽然在平头百姓面前挺威风，但在衙门里，逢人就得低头叫爷。

除此之外，当捕快事情也挺多，这样的底层小吏，谁都能差使，最容易落一身杂七杂八狗屁倒灶的打杂工作。

张舜便婉拒：“胡大人一番好意，只是小人却并没有这个本事！”

胡捕头道：“谁说你没有这个本事？我说你有便有。再者，你根骨不凡，学武要比常人快许多，只要勤加练习，还怕没本事？”

张舜却说：“大人所言在理，可小人这个武者是什么水平，小人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衙门的捕快，总免不了要与水妖厮杀，小人身上却只有水下逃命的本领。

“倘若大人强行安排小人做一个安稳的‘闲差’，岂不是叫大人身边的弟兄们埋怨？”

胡捕头眉头一挑：“你说的却也在理！”

老话说不患寡患不均，若是现在招揽了张舜进来，却不安排他公干，让他慢慢练武修炼……那别的弟兄们，必然意见极大。

张舜却心中一动：“胡大人，要说这捕快，小人却有一个人选。此人姓周名忠，与我同在水鬼营，如今也是清白之身，有一身好武艺，还是练肉境小成……大人觉得此人如何？”

“哦？周忠……此人我待会正要去找他，你这么一说，倒也不错！张舜，以后不要那么生分，喊我一声‘老胡’就是。”

“小人岂敢……叫一声‘胡大哥’可否？”

“也行，反正以后都是自家人！”

胡捕头笑眯眯的，又说：“镇上武馆这几日十分热闹，兄弟你有功夫也该去多看看，别浪费了一身天赋！”

“自然、自然！”

张舜心说胡捕头看来还是没放弃招揽自己，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和衙门的捕头结个善缘，不也挺好的么。

张舜继续啃螃蟹……啧，螃蟹都凉了，上锅再蒸一蒸。

……

胡家镇衙门里，一名军士询问任租：“遇袭当晚，你喊别人一同跑出宿舍，那你们队长张舜人呢？”

任租连忙说：“舜哥心神敏锐，早我们一步听到动静。去外面查看情况，我们出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了！”

军士点了点头，说道：“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家了。”

任租松了一口气，连忙千恩万谢的走了，只是出了衙门后，有点犹豫是再去姑姑家，还是去直接找张舜。

他很快决定去找张舜……因为就在衙门差人传唤他的时候，他发现姑姑一家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明明就在前一天，他拿出十两银子给姑姑时，还一口一个‘亲侄子’叫着。

衙门之中，军士向总哨汇报了一下所有盘问的情况，总哨皱眉道：“奇怪，难道在这其中，所有人都是干净的？”

身旁却有一人沉思片刻，道：“大人，或许是我们想错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黄阙就是那个奸细，他被水府军的人阵前发现，一刀给宰了？”

总哨一愣，随后连连点头：“此言在理，确有这种可能……走，立刻去黄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