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
夜幽潭神情戒备的看着来人,低声问道。
白袍女子走到他面前,声音空灵:“司天监大师姐,清宁,也是陛下派来协助你完成揪出城内残党一案的人。”
夜幽潭暗暗点头,同时心中的底气也更足了,有这么个得力助手在,他也不用担心自身都安危了。
再看向站在一边,脖子上还有着清晰的手印的柔梦,道:“清宁,麻烦你将她送到大理寺。”
即便中间多有误会,但她袭击自己已成事实,若非自身实力够硬,恐怕已经成为了她的匕首下的亡魂了。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清宁微微点头,随后来到柔梦身边,抓着她的手就要消失在原地。
“等等。”
清宁转身看向他,“还有什么吩咐?”
夜幽潭挠了挠头,问:“你身上可带有金饼?”
清宁一顿,被兜帽遮挡的眸子闪过沉思,随后从袍中拿出一个布袋,套出一块金饼扔了过去。
“记得还我。”
说完,她便抓着柔梦消失在原地。
接过金饼,夜幽潭嘴角微勾,因为他又相出了一个法子。
“真是无聊啊。”
长叹一声,备着手走到门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守在楼梯间的老鸨张娘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大人,怎么出来这么早啊,可是那花魁服侍您的不够好。”
张娘边说便伸脖子往里头看,看了半天却不见里头有动静传出。
“别看了。”
夜幽潭撇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花魁柔梦,因想行刺本官,已经被押入大理寺。”
“啊?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张娘背脊一凉,连忙问道:“咱们楼里的姑娘都娇弱的很,怎得会出现行刺大人的...”
“够了。”
夜幽潭颇为不耐烦的伸手打断她:“你若是想问清楚可以去大理寺一趟,行刺本官已成事实,你若是想包庇维护,那这青楼也就没有继续开下去的必要了。”
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青楼中涉嫌的利益与朝廷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并不是他一个黄门侍郎说关就能关的。
但张娘却被实实在在的给唬着了。
“大,大大人,我可没有包庇的意思。”张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既然她这个小贱蹄子敢行刺大人,那关便关了吧。”
“很好。”
夜幽潭满意的点头,同时拿出清宁给他的一块金饼出来,“张娘可认这个?”
张娘一愣,在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惊呼出声:“金,金饼!”
“嘘。”
夜幽潭白了她一眼,“跟没见过钱一样,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个金饼就是你的了。”
“哎,好好。”
张娘连忙点头,伸手就要接过金兵。
却见夜幽潭缩手躲过,轻啧一声:“这么着急干嘛,我都没有说是什么任务。”
见钱眼开好啊,这样的人帮忙做事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张娘讪讪一笑,“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需要张娘传播一下,这个花魁行刺本官一事。”
自坏生意?
“不成不成,这不成。”张娘摇头跟拨浪鼓似的:“这砸自己生意的事情不成啊大人,这样的话以后谁还敢找楼里的姑娘们呐。”
夜幽潭眼睛眯成一条缝:“怎么,你们青楼的花魁行刺本官,这个气本官就要受着?”
“你可知本官完全可以凭借这一点,将她当街处刑!”
张娘被吓得一哆嗦,不等她开口,只听眼前的白发男人压人的气势一散,又道:
“不过本官向来不喜压迫别人,张娘只需要将此事传递给郑田即可。”
“那这可以。”
张娘心中松一口气,郑田她是知道的,皇城最出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除了逛青楼就是逛青楼,不过对方品性还好,不曾做出欺压百姓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特异要让对方知道,不过既然不用示众,对于青楼而言便是好事。
张娘拍了拍胸口,保证道:“大人请放心,郑田此刻就在青楼,这件事情交给我就行。”
“很好,这枚金饼就赏给你了。”
夜幽潭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将金兵扔给张娘,负手离去了。
走出青楼。
夜已深沉,太和街街边挂上了一串串灯笼,将整条街照的火红火红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与其它街上散的散走的走的人比,太和街依旧火热,想来其中青楼的功劳至少要占一半。
事情都已经交代完毕,夜幽潭直接回府了。
夜府。
院子中。
夜幽潭看着完成任务正在待命的两人,问道:“谁先汇报?”
“大人,我先来吧。”
夜幽潭看向张元,道:“讲。”
张远想了想,将今天与郑田之间的谈话给说了出来。
在夜幽潭与花魁一同进入房间之后,两人之间也没有交流什么有用的消息,除了感慨外便什么都不剩了。
张远说完之后,夜幽便将今天自己的发现给讲了出来。
“大人,郑德川非常小心谨慎,今日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郑府,倒是他的家丁有过进出。”
夜幽潭不以为然,夜幽一无所获倒是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若那郑德川的把柄容易发现,早就被李知唤给拔除了。
所以现在的突破口在郑田这里。
明日凤鸣街百茶楼,要早早的过去才行。
四月廿三。
夜幽潭一早来到百茶楼,同时呼唤清宁。
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道身穿白袍的身影出现,夜幽潭当即问道:“清宁,你可有连同我在内一起隐蔽身形的手段?”
等张元和郑田见面后,绝对会在雅间内谈话,届时就需要隐匿潜入其中偷听了。
清宁蹙着眉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有,你要什么时候用。”
夜幽潭思索着,眼角余光瞥见街头缓缓走来的人,道:“即刻。”
随着话落,一抹白光将二人笼罩,随即在外人眼中,两人就这么的一瞬间凭空消失了。
郑田今日穿着一身紫色锦衣,头戴玉冠,腰配宝刀,一枚做工精致造价不菲的玉佩在腰间随着动作前后摇晃。
来往行人见他,见其身后跟着四五名侍卫,认其是吏部尚书之子,皇城最大纨绔子弟郑田,像是见到什么大凶之物,唯恐避之不及。
见此景,郑田心中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反而更加鼻孔朝天,这种人人畏惧的眼神,让他感到非常舒适。
“郑田兄!”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呼喊声。
闻声,郑田眼中闪过欣喜,连忙挥手笑着看向站在百茶楼门口的人:“张元兄。”
也只有他心里承认的知音,才会与旁人不同,一点都不畏惧他,这边是他日日夜夜梦寐以求渴望遇见的知音。
张元笑着看向来人,道:“郑田兄可是迟到了啊。”
“害。”郑田挥了挥手:“路上遇到了些事情,被耽误了,这次茶楼的消费由我做东。”
“这怎么行。”张元听了连忙摆手。
“怎么不行。”郑田却不乐意了,“我迟到本来就有过错,做东是应该的。”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茶楼,由于提前预定了一处雅间,在进去之后,就由一名小厮领着上了二楼去。
夜幽潭看向清宁,道:“我们快跟上。”
“不急,等他们进去了再说。”清宁摇了摇头。
见两人进入雅间关上门,便小手一挥,带着夜幽潭化为一抹白光进入到雅间里。
‘好手段!’
夜幽潭心中微惊,赞叹手段不凡。
雅间内,两人在进来后便落坐。
郑田笑着倒了两杯茶。
张元没有喝过茶,只是装模作样,学着郑田的样子,抿了一口,赞叹:“好茶。”
茶也喝了,也就到了聊正事的时候了。
“张元兄,这次我还叫了别人过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郑田又喝一口茶问道。
张元道:“既然是郑田兄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
只要是与郑田接触的人,那都是可调查对象。
“哈哈哈好,张元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郑田哈哈大笑两声,笑的极为畅快。
两人从巳时坐到午时,雅间大门才被人敲响。
“进。”
大门被推开,迎面走来的是一名穿着锦衣,腰间别着一把折扇,一副翩翩公子模样的青年。
青年在进来后,关上门,对着郑田拱手失笑道:“郑田兄,路上有点事被耽误了时间。”
郑田笑着摆手,颇不在意,伸手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张元笑着介绍:“这位是张元,我结识的知音。”
“这位是邓智千,也是我的朋友。”
“智千兄,你好。”
张元笑着伸手,道。
邓智千笑着盯着张元蒂手看了一会儿,也伸手握了上去:“你好,张元。”
没有带兄一字,看来是不太认可对方。
不过张元本来也没有打着交友的目的来,所以就不在意。
而大大咧咧的郑田却没有注意到异常的地方,反而挥手招呼着其落座。
邓智千走到郑田边上坐下,拿出折扇为自己扇了扇风,意有所指道:“郑田兄,你与张元是何时认识的?”
“昨日青楼啊,怎么了?”郑田疑惑的问。
“没怎么。”邓智千笑了笑,“只是觉得郑田兄的心有点大了。”
“不就是交个普通朋友嘛,怎么就大不大了。”
郑田语气中有些不满,这可是他可遇不可求的知音,现在竟然被他的朋友给质疑了。
“而且,我们不就是做一些生意上的往来,这也没什么的。”
“是的,生意上的往来。”
邓智千别有深意的复述一遍,同时看向张元:“不知张元家里是干什么的,我刚刚注意到你手心有些粗糙,莫非是搞些什么农活?”
“哦对,张元兄,你家是干什么的,我看看能不能拉你入一下伙。”郑田也在这时说道。
邓智千撇了他一眼,脸上依旧维持笑容,没有说些什么。
“这个邓智千有点问题。”
站在角落隐匿身形的夜幽潭思索一二,说出自己的结论。
虽然在做生意上,必须要看到别人能提供的价值不假,但他总感觉对方有点怪怪的。
现在就看张元怎么发挥了。
张元被两人这么盯着看,心中未免有些紧张,想了想,道:“我家中之前是从商的,不过因为中途突发变故,所以改为了制酒声音,正如智千兄刚刚所言,我的手有些粗糙,那也是那些时间做了一些重活累活。”
制酒,在这个时代是一个不上不下的生意活。
闻言,邓智千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制酒,听起来倒还不错。”
看向郑田:“我们之间的生意可以拉上他。”
“那成。”
郑田点了点头,只听邓智千又道:“郑田兄,这次我还需要你帮忙多备几匹快马。”
郑田一愣,道:“我上次不是刚给你搞了十匹吗?怎么现在又要了?”
“郑田兄有所不知,这路上有一伙山贼,专门劫人钱财马匹,上次虽然带的人手足够,可是马匹却受惊都跑了。”
邓智千摇头叹息一声。
“那怪可惜的,上回那十匹马可都是千里马,难找的很。”郑田咂了咂嘴。
说话间,邓智千又看向张元,笑着道:“既然张元兄家里是做酒的,那能否给我先来五百斤酒,我试试能否在江陵一带卖的开。”
江陵,又是江陵。
夜幽潭眉梢蹙成一团,一连两次听到这个词,那必然是不正常的。
看来的找机会打听一下关于江陵的消息了。
安静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清宁好似知道夜幽潭心中所想一般,蓦地开口:
“江陵在位于皇城南边,距离这里有千里之距,按照这邓智千所属,他们至少是要走上十几天的,要这么多马还算正常范围。”
“同时,与宁州一样,江陵也是有着一位亲王存在,名为慧王。
不过传言慧王天生智力残缺,且极好美色,也是因此先帝才将他发配江陵,当一名亲王了。”
夜幽潭若有所思的垂下眸子,若是如此,那么这么长时间过去,江陵应当已经被搞的乌烟瘴气了,甚至还有传言是陛下一手造成的如此现象。
若猜想的不错,那些人应当也将手伸入到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