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基尔·汗是彻底投降了。

喝完酒就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金京荣也没能挺到最后，扑通一声滚到了桌子底下，昏睡不醒了。

最后还清醒的三个人，就剩尤里·伊万诺夫将军、山姆·霍尔曼，还有秦宇了。

也就是说，能得到伊万诺夫的认可，拿到一份签字的，就剩NASA和即刻飞行。

其余竞争对手只能去帕维尔·福明、或安德烈·谢尔盖那里碰运气了。

山姆·霍尔曼纯粹是靠做题，躲过了一半的伏特加，虽然现在还能勉强站稳脚跟，但意识已经逐渐模糊。

秦宇的脑力也有点透支，一脸疲惫的坐在椅子里瞪着黑板发呆。

伊万诺夫将军老态龙钟的踱着步，打量那些计算公式，跟兵部专家们计算出来的基本一致。

他心满意足的点头道：

“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今天应该都累了，合作的事宜明天再谈吧，你们可以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了！”

说完，伊万诺夫就背着手离开了。

秦宇和山姆两个人作为待到最后的赢家，也算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坐在餐厅的座椅上，你一杯我一杯的，将剩余几只玻璃盏的伏特加喝完后，互相搀扶着起身回房。

秦宇冲着RS-18那些轻量级的近程洲际导弹而来，而山姆则冲着RS-19、RS-25、白杨等中远程大型洲际导弹。

两人目前没有明显的利益纠纷，因此还算一团和气。

在庄园的房间待了会儿，给刘俊懿说了下情况，酒劲一上来，秦宇就不知不觉中迷糊过去，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晨曦初照，莫厮科郊外的庄园在朝阳中透出一丝神秘。

庄园内，喷泉轻轻吐着水花，修剪整齐的绿篱和五彩斑斓的花簇随风摇曳，在这宁静祥和的环境中，秦宇缓缓在柔软的大床上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端着清洗烘干的衣物步入房间。

秦宇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鞋袜都被脱了，穿着睡衣裹在被子里。

见客人一脸诧异的盯着自己，女仆大大方方道：

“昨晚帮您换衣服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瞧过了。莫厮科女人可不喜欢扭扭捏捏的男人，快起来吧，我服侍您穿衣吃早餐了！”

秦宇只好掀开被子，穿着睡衣跳下床，从女仆手里接过那堆烘干的衣物，自顾自道：

“我自己换衣服就好。”

女仆好奇的盯了会儿，便去卫生间准备洗漱品了。

秦宇刷牙洗完脸出来，女仆便递过来一条柔软的毛巾帮他擦拭，然后带他去餐厅吃早饭。

伊万诺夫和山姆都不在，等吃完早餐，女仆才告诉客人，他们都在桑拿房等着呢。

秦宇推开桑拿房的门进去时，只觉一股灼热的蒸汽扑面而来，他使劲扇扇雾气，总算找到了伊万诺夫和山姆两人。

俩人正在下国际象棋，见到秦宇到来，纷纷往脑袋扣上了棉帽。

伊万诺夫高兴地说：“最强大脑来啦，快把帽子戴好，咱们可以开始谈正事了！”

守在桑拿房外、暖阁里的仆人，将一顶毛茸茸的毡帽递给秦宇。

秦宇将帽子戴在头上，扣严实后，瞅了眼桑拿房的温度，里面已经烧到80多℃了，湿度约15%左右。

这是一间典型的干桑拿房，通过加热桑拿炉里的石头来产生高温，使室内温度升高，从而达到出汗放松和保健的目的。

如果想寻求刺激的话，还可以往桑拿炉的石头上泼水，产生瞬间的升温。

伊万诺夫将军侃侃而谈道：“我这个人喜欢坐在桑拿房里谈事情，一块进来蒸蒸吧，经常排汗才能活得更久一点！”

说完，他拉开了桑拿房的门，第一个钻进去。

奶白色的水蒸气奔涌而出。

里面就像云遮雾绕的仙境，伊万诺夫进去后身形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扑面而来的热气让门外俩人都互相谦虚起来，

“你先进吧。”

“不不不，你先进！”

“你先。”

“你先！”

“…………”

俩人推搡了半天，最终被仆人推了一把，全部塞进桑拿房里，砰的一声关紧了门。

秦宇和山姆都忍不住嘶了一声。

蒸桑拿这种活动对老毛子而言，还是挺受欢迎的，为了对抗漫长而寒冷的冬季，通常就在封闭的小屋里，用烧红的石头加热产生蒸汽，以此取暖。

秦宇被刘俊懿带着去蒸过几次，还算轻车熟路，至于山姆，压根就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刚跨进门没几步，汹涌湿润的热气不断扑到脸上，两人身上都开始渗出一层薄汗。

不一会儿，他们就热得满头大汗，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疯狂舒张。

伊万诺夫将军就坐在桑拿房的里面，秦宇和山姆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慢慢适应朦胧的光线，在白腾腾的水汽里找到他。

三人各自坐在椅子上，脑袋裹着毡帽，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就一条内裤。

伊万诺夫仰着脑袋两眼微闭，享受着蒸汽的滋润，很像是池塘边晒太阳的鳄鱼。

他老神在在说道：“现在可以谈事情了，你们两个谁先说？”

山姆·霍尔曼抢先发言道：“我来得最早，理应我先说，这个不过分吧……”

人家说的挺有道理。

伊万诺夫微微颔首，“那就先说你的事情吧！”

山姆一把抹净脸上的汗珠，交谈起来。

秦宇只得忍受着桑拿房里的高温，等山姆说完导弹合同的事。

对方的想法跟预料中差不多，就是冲着RS-19、RS-25这些大家伙来的，希望伊万诺夫在订单合同上，尽可能的多分配一些，最好全部匀给他们！

但是对这批导弹的单价问题，两人始终僵持不下，伊万诺夫认为给出的已是最优价，但山姆讨价还价，试图把价格压得更低一些。

秦宇在旁无聊的听着，也不知道这场价格拉锯战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但他已经快受不了了，感觉整个大脑都要被桑拿房的热气，蒸到缺氧了。

山姆这个愣头青更好不到哪里去，估计是价格的事关乎大局，毕竟一枚导弹的单价压下来，就意味着能节省数亿美金的预算；

因此这种刺激感使得肾上腺素不断飙升，支撑着山姆跟伊万诺夫不断虚耗。

秦宇觉得不能再任由山姆拉扯下去了，鬼知道伊万诺夫能在桑拿房谈多久，要是谈话时间都被山姆占用了，接下来自己岂不没机会发言了？

他定定神，目光在缭绕的水汽中寻摸着，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桶浸泡着洋甘菊、桦笤帚、艾叶、薄荷、薰衣草等药草的桑拿水！

这些添加药材的桑拿水浇在炉石上后，水遇热会迅速汽化成大量水蒸气，紧接着水蒸气携带热量充满桑拿房，使桑拿房内的温湿度急遽升高；

同时，这些药材也会发挥作用，具有舒缓放松、促进血液循环、缓解疲劳等功能。

秦宇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捅了捅山姆·霍尔曼，问道：

“喂，你谈完没有啊，该轮到我了！”

山姆·霍尔曼很无赖的摇了摇头，似乎就是故意为拖延时间似的，

“还早着呢，我还有很多细节上的问题，要跟伊万诺夫将军沟通呢！”

？？？……

秦宇被气笑了，桑拿房里腾腾的蒸汽一瞬间冲昏头脑，他直愣愣的奔着水桶而去，

就在山姆·霍尔曼抹了把热汗，以为这个东方人顶不住的时候，惊悚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秦宇从水桶舀出一瓢水，冲到桑拿炉前，对着上面烧干的炉石一口气浇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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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情景，就连久经桑拿房战场的尤里·伊万诺夫，都有些动容。

只听嗤的一声，本就被锅炉烧得滚烫的石头，在药草水的浸泡下，哧哧冒起了白烟！

一瓢水几乎瞬间就被石头蒸干了，裹挟着薄荷、艾草、桦笤帚的药香，刹那间就在狭窄逼仄的桑拿房里弥漫开来。

同时弥漫的，还有愈发浓郁和滚烫的蒸汽！

离炉石最近的秦宇，感受尤为明显，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火焰山上，面对着无穷无尽的大火，不断炙烤着四肢百骸。

他不知道孙悟空被红孩儿喷三昧真火时，是什么感受，只知道自己现在真的很热！

桑拿房里的温度，随着这瓢药水，肉眼可见的从84℃升到了85℃。

“Yone bonkers！(你简直疯了!)”

原本就不怎么耐热的山姆·霍尔曼，顿时像被烫了毛的公鸡一样惊叫起来。

他额头上不断滚落豆大的汗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伊万诺夫将军仍旧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

秦宇擦擦汗，拎着瓢子走回水桶边，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那么现在，你的谈话结束了没，要是没结束……”

他又从桶里舀出一瓢水，看样子山姆要是再磨叽下去，他就一直浇个没完。

山姆是真顶不住桑拿房的高温，最终屈服了，对伊万诺夫将军说：

“好的，我不讲价了，就按您刚刚说的来！6亿卢布一发、买六送一，合同细节回头再谈！”

桑拿房的地板都有些烫脚了，山姆说完就跳着脚朝门口跑去，推开门逃之夭夭了。

总算就剩伊万诺夫和秦宇两人了。

他扔掉瓢子，来到伊万诺夫身边谈论起关于RS-18洲际导弹的事。

按伊万诺夫将军的说法，熊占里各州的地堡、仓库、发射场里，至少还能凑出100枚RS-18洲际导弹，甚至有些尚在部队里服役，还没撤换下来。

秦宇跟山姆的想法一致，希望能把所有库存打包带走，愿意开出每枚一亿卢布的价码，不需要买六送一。

伊万诺夫将军觉得价格太低了，希望再涨两千万卢布。

于是，与刚刚山姆·霍尔曼相同的场景出现了，秦宇跟老毛子也展开了价格拉锯战。

秦宇提出自己手里握有几份不错的太空计划书，能给熊占里带来更长久互惠的利益，完全没必要计较眼前两千万卢布的得失。

但他所提的那些计划，伊万诺夫并不了解，也不清楚是否具备可行性，恐怕只有交到宇航局的安德烈·谢尔盖手里才能做出准确评估。

秦宇故技重施，又去桶里捞水瓢，一副老毛子不答应、自己就继续泼水升温的架势。

尤里·伊万诺夫岂能服软，他戎马一生，无论是战场还是桑拿房，怎可能输给一个龙国人，于是抱起肩膀闭目养神。

那神态像在说：‘有本事你就泼水，看谁熬得过谁？’

秦宇一咬牙、一跺脚，一瓢水泼在炉石上，然后抱着头，踩着滚烫的地板溜回来。

伊万诺夫闭目养神的眉毛微微抖了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秦宇都快热懵了，他感觉这已经不是桑拿房了，而是太上老君炼孙悟空的丹炉，就连喉咙也火烧火燎的。

头顶的毡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湿哒哒、沉甸甸的。

他扶正帽子，继续拷问老毛子，“1亿卢布，所有RS-18交给我们打包带走，行不行？”

伊万诺夫嘴硬得很，笃定自己比秦宇能扛，坚决摇头。

身边半天没动静。

他还以为秦宇在桑拿房中暑倒下去了，结果掀开眼皮子一瞧，发现对方正端着瓢子，目光呆滞的朝自己招了招手。

下一秒，

嗤！

被炉火烧得滚烫的石头，在与药水接触的瞬间，像油锅一样沸腾起来。

滚烫的水蒸气在桑拿房里弥漫。

伊万诺夫的嘴角肉眼可见的抽搐了一下。

秦宇已经热到吐舌头了，仍不忘使命的竖起一根手指，像是在无声警告：一亿卢布，卖！不！卖！？

伊万诺夫刚想摇头，就见原本已经热成狗的年轻人，再度拔脚冲向药水桶，瓢子就要伸进去。

见此情景，他头皮都开始发炸了，今天算是遇上命中宿敌了！

正如龙国人喜欢在酒桌谈生意一样，尤里·伊万诺夫喜欢在桑拿房谈事情，尤其看到客人受不了滚烫的水蒸气、狼狈不堪的逃出去时，他的成就感格外强烈。

可现在，似乎攻守易形了，那个混蛋为什么这么能抗？

事实上，秦宇已经快变成丧尸了，走路都有气无力。

他像被女鬼吸干了20年精气一样，晃晃悠悠端起一瓢水回到锅炉前。

仍旧竖起一根手指。

伊万诺夫挣扎了3秒，脸上突然绽放起菊花般的笑容道：

“我觉得，一亿卢布的价格也是可以商量的，不如你把瓢子放下，咱们重新谈谈？”

秦宇总算松了口气，把瓢子放下，扔回水桶里。

他踉跄着走回伊万诺夫身旁坐正，蒸得冒烟的喉咙里，咕哝着一句简单的话——

“哈拉绍！哈拉绍！(好好好)”

尤里·伊万诺夫认真打量起这个年轻人，他不知道这种相貌在龙国属于什么水平，至少以老毛子的视角来看，还算比较板正。

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不像高丽的那群娘炮棒子一样。

脱光了衣服只穿条裤衩坐在那里，腹部的几块肌肉明显是锻炼过的，他的鼻梁很挺、笔直，唇角锋利，唇下有一道浅浅的影子，笑起来时便会勾起一个很微妙的弧度。

秦宇似乎还挺高兴，又或许是脑袋蒸坏了，居然跟伊万诺夫套起近乎来。

他接过老毛子的手，告诉他龙国有一种神奇的占卜术，叫看手相，于是就一本正经的给他分析起来。

其实秦宇也不会看手相，纯粹在胡说八道而已，捡了些好听的说，不过居然把老毛子哄得挺高兴。

看了会手相，RS-18的事也沟通完，秦宇又跟伊万诺夫提了个建议，想买几条船带回去改装使用。

买船的事倒是没什么困难，冷战时期苏俄产能过剩，从圣彼得堡港、加里宁格勒港、摩尔曼斯克港等将近几十个港口和造船厂，不知道生产了多少艘船舰。

熊占里接手老大哥的衣钵时，造船厂还有几百笔没完成的订单呢，全部泡了汤。

那些船不像军火那么好卖，因此大多都报废了，被拖到号称‘遗忘坟场’的米尔内港自生自灭。

因此当秦宇提出要买船时，伊万诺夫故作矜持的犹豫了会儿，就立即答应了。

他也怕这家伙突然反悔。

毕竟那些堆积在‘遗忘坟场’的破烂船舰，大多数都是半成品，即使有人花钱买走他们，光是雇佣拖船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而且拖回去后还得重新改装，可以说是一笔费力不讨好的买卖。

秦宇当然不嫌麻烦，现在四海航运部已成立，正是缺船的时候，改造一艘船远比买艘成品船划算多了。

两件事都敲定后，秦宇向伊万诺夫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

结果刚说出口，伊万诺夫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