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的最后几天，街道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这里获得了“文明四合院”的荣誉称号。为此，三位大爷还召开了一次很隆重的全院大会。

整座四合院也变得喜气洋洋。因为街道的奖励也十分丰盛，白糖、红糖各一斤，10斤黄豆，还有四条巴掌宽的大带鱼。咳咳。

随后石海就抽空，陪着何晓娟到外面玩了两趟。一次去的是百货商店，一次就是挤庙会，同样添置了不少年货。

就是膀大爷不愿意一起出去，他天天和一群老兄弟喝酒瞎扯淡呢。他们自个儿也玩的挺开心……

不过到了年三十，“一家人”还是齐聚到了何晓娟的家。

“娟子，别弄那么多的菜了。你也要注意自个儿身体。”

“诶。”

膀大爷乐呵呵的接过石海的烟：“怎么？我好像没看到鞭炮？我家里还有两串呢。”

石海笑着为膀大爷点上烟：“这里不能放。那些鹌鹑都要被吓死。”

养鹌鹑的一大注意事项，就是要保持安静通风的环境。另外就是鸟瘟。只要注意这两项，养殖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然而就是这两项，如果没有养过鹌鹑，不知道的永远不会知道，死亡率会高的可怕，基本上都会血本无归。也就是说，在这个年代，这同样属于一门高科技。

不过话说回来，膀大爷根本不在乎这些破事。他就笑骂：“你们俩就瞎折腾吧！没事干还养鸟玩？”

石海嘿嘿笑道：“膀大爷，还有娟子呢。别吓到了她。”

“哦哦！”听到这句话，立刻让膀大爷重视了起来，他也就不再提放鞭炮的事。

“……”

当石海捧着大盘红烧鲤鱼，放到桌上的时候，全家忍不住都大笑起来。

要不是何晓娟原先开的二荤铺，家里还有大锅、大盆，都不知道该把这条鱼怎么办了。

膀大爷赞叹道：“这鱼好，我就特喜欢。代表着咱家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干爹，那您就多吃一点。饺子我已经包好，都放在厨房门外冻着呢。”

“就该这样。你早点休息，熬什么夜？咱们石家没那么多的规矩，只要健健康康就好。”

桌上除了那条鱼以外，还有白斩鸡、酱肘子和溜肝尖这三道硬菜。另外还有一个什锦暖锅，凉菜、蔬菜五、六盘。

“膀大爷，今晚咱爷俩就敞开了吃喝。如果吃不完的话，明早您就带回家。这多少也是下酒菜。”

膀大爷笑着摆摆手：“虽说我那个回收站，应该不如你们的轧钢厂，但钱照样发的不少，发的年货照样吃不完。我差点儿忘了，还想给你们送一些呢。”

“那你就留着自己吃。”

“丫的天天请我喝酒，都是些老兄弟。特么的赶也赶不走。我哪儿来得及吃呢？”

“干爹，那是您朋友多，为人敞亮。”

“……”

笑声中，膀大爷和何晓娟就憧憬起了未来的美好生活。

这是一个黄金时代。

随着一五计划的完成，整个国家一片繁花似锦，老百姓也都是激情高昂。如果比较前几年的旧社会，那几乎就是从地狱，一步踏入了天堂。早已经突破了普通老百姓的想象力！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全国上下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气势如虹！

那种藐视一切的自豪感，战天斗地的热情斗志，那是后来的人们根本无法理解的。

然而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如此的繁荣局面，就维持了短短几年时间，就宛如烟花般灿烂一瞬间！唉——！

“二楞，明儿一大早去我家，我给娟子买了不少东西。到时候你过来拿。”

“我明天上班。”

“啊？你们年初一都上班吗？”

“干爹，他是干部值班，每个干部都要轮到一天。”

“哦！那是应该的。真没想到，如果老轴叔还在，他该多高兴呢？咱家二楞已经是干部了嘛！哈哈哈！”

“膀大爷，那我下班后跑一趟。”

“成！”

“……”

……

这年代的国定假期并不多，就是元旦、春节、五一和国庆。其中春节放假就只有三天。

而且这时期的干部值班，根本就没有加班费的。依靠的就是干部觉悟，完全就是尽义务。

之所以需要石海这个“以工代干”，主要还是让他当板爷。咳咳。

在大年初一，所有的厂领导都会参加拥军优属的活动。石海就拉着板车，跟随着厂党委的凌副书记，接连跑了好几家军烈属，陪同着一起去慰问……

因此结束了慰问后，石海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然而刚来到膀大爷的四合院门口，却意外的遇到了提着礼物的王之瑜：“咦？小王同学，你怎么……？”

王之瑜俏脸微红，她嫣然一笑：“我是过来给膀大爷拜年。海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叫我小瑜。”

“？”

当膀大爷见到王之瑜的时候，他同样万分惊讶。然而京城爷们的通病，他们太好面子了。他们真心做不到，把过来拜年的客人挡在门外。

“哦，你就是小王姑娘吧？一看就是知书达礼，好俊俏的闺女。快进屋，二楞……海子，你也别愣着呢。我正好出去有事，闺女别介意，就让海子招待吧！晚上一定留着吃饭啊？”

“诶！大爷。”

膀大爷说的语无伦次。反正把麻烦都扔给了石海，他自己跑到外面遛弯去了。

石海已经无语。他已经心生不妙。这不是明摆着——对象上门吗？

否则按照这年代的道德标准，单身男女怎么可能待在一个屋子里呢？还陪着长辈一起吃晚饭？这是想要霸王硬上弓，男孩纸好像也很危险啊！

进屋以后，为王之瑜泡了一杯茶，放到了她跟前。

俩人相对而坐。王之瑜抿了抿嘴，她鼓起勇气说道：“海子，我是过来看看膀大爷的，没想到正好遇到了你。你要听我解释，我……我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石海真心感到心累。这是什么狗屎运，怎么会遇上这种阴魂不散的女妖精呢？

于是石海就打断道：“小王同……好吧！小瑜，你的话我信，你的条件也不差。不过让我们面对现实好不好？我和你已经明确说过不可能了，请互相尊重好不好？”

“可是我家没答应呀？”王之瑜明显做过准备，“现在外面都已经知道，你我已经定亲。你们家不能反悔的。不然的话，其实……其实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外面都会说，说你当上干部后，嫌贫爱富抛弃我。”

“哈？”

石海迅速的考虑了一下。现在坏事了，这个王之瑜明显选择了耍无赖。想要用道德绑架绑住自己。

最不应该的就是，俩人曾经测过八字。在这个年代，这几乎就是铁证。如果王家不答应，自己还真的就是悔婚。不说付出多少代价吧！起码会闹个灰头土脸。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先谈一谈，能够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的话，再想其他办法吧！

“小瑜，咱们先冷静一下，好好的商量好吗？”

“嗯嗯。”

“先说你们王家的诉求，是不是膀大爷的房子给你们家住？每月给你们30块？你大学毕业前不能同房？是不是这样？”

见王之瑜点点头，石海说道：“钱的问题先放在一边。关于房子和同房的事，我是绝不会答应的。我确实想要找个媳妇，但也没有到那种饥不择食的程度？明白了吗？”

既然是商量，石海索性就用了商业谈判的方法，希望王之瑜能够知难而退。

王之瑜紧握着茶杯，同样犹豫了一会儿：“那就……我家啥都不要。结婚后，我也……我也可以的。就是你要养我，你要对我好。”

毕竟王之瑜还是个黄花闺女，这些话也已经大大的超纲。因此她低垂着脑袋，满脸羞涩。

然而石海倒吸一口冷气。连这样的要求也答应了吗？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

发觉石海没有反应，王之瑜偷偷瞟了一眼，声如蚊蚋道：“上次真的是误会。你可以让人验身子的。”

好家伙！连验身子都特么的可以了吗？我的小心肝有点受不了啊？

“好吧！那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还有问题？”

“对！咱这里实话实说，得罪了请不要介意啊？”

“嗯嗯。”

“不管怎么说，原先我这个生活环境，还有你们王家的生活环境，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果假设我们俩结婚的话，有没有共同语言？会不会觉得不适合？如果不适合的话，这不仅害了我，同样也是害了你。毕竟我们是要过日子的。这点你考虑清楚了吗？或者说，以后你遇到了真正的爱情，你又该怎么办呢？”

被石海这么一说，王之瑜又开始犹豫起来。受到这年代的学校环境影响，她们这些洋学生几乎都是女文青，总会做一些爱情美梦的。

紧接着，石海就趁热打铁道：“小瑜，你看这样行吗？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学期，你就别为其他事分心，尽量考到一个满意的大学。当你到了大学以后，也许就会接触到更多更好的优秀男同学，到时候就能有更好的选择。”

“我不会，我不是那样的人。”

“先别忙着拒绝。这也是为你好。并不是让你同意悔婚。”

“那……？”

“这样吧！小瑜，你到了大学以后，如果发现别人都不如我，咱们俩也可以继续接触。满意的话再说？怎么样？”

真心话，对于石海的建议，王之瑜已经越来越心动。就是她还是有羞耻心的，这样的反复无常，那不变成了不要脸的女人吗？

“小瑜，其实你也知道，我俩的亲事只是一个偶然。还是需要恢复到正常道路上去。不能给你的人生留下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