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李处，首先考虑的就是扩产。需要从设备、管理、生产等诸多因素综合考虑。”

“你希望扩产到什么规模？”

“一期产量翻一倍吧！在保证轧钢厂夏季汽水、冰棍供应的基础上，年产值争取到200万，利税争取超过100万。”

“那你们就需要成立一家正规生产企业，需要编制和人员，现有的临时机构就不怎么适合了。是不是这样？”

“就是这样，您说到点子上了。”

“我会尽快给厂领导汇报。我们后勤处也会全力支持。会给你们拟订一份全面的定编定岗计划方案。”

“李处，那人员呢？”

“人员没有。你暂时需要克服困难。还是优先保证一线的生产车间。海子，这次从苏联老大哥引进的热轧中薄板生产线，需要成立一家分厂、三个车间和配套部门。都快要把其他车间给抽空了。现在连学徒工都有许多空缺。人员真的没有啊？”

“可是原先借调给我们的人员，这次要回去了17人？如果不是我已经招了十几个职工，我们连正常生产都很难维持啊？”

“真没有。你不是已经自己招工了吗？自己再想想办法。”

“那干部呢？起码给几个干部吧？我们厂连一个党员都没有，团员都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是我自己。我们连一个团小组都成立不了？”

李怀德大笑：“干部更没有，更不要说你想要的政工干部。这放在哪里都是宝贝。反正我不管，厂领导和我想看到的只有成绩，其他的一切都你自己解决。这样吧！等定编定岗下来以后，我们再酌情考虑。”

“还有设备。厂里准备采购两条灌装生产线。一条就是凉茶；另一条纯净水。我已经和轻工机械厂联系过了，我们共同设计，他们负责生产安装。以一半的价格提供给我们。也就是一条生产线的价格。应该下个月就能安装试生产。”

“哦？这么便宜？”

“原理很简单。就是灌装、皮带传送和压瓶盖。主要国内还没有这种生产线。他们拿到设计图纸后，就能够提供给全国的饮料企业。”

“那就是买图纸的钱？”

“对对！”

“完成图纸设计后，你把图纸给我。我们冶金部也有机械厂。”

“啊？”

“这我可要批评你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好吧！现在各部门的保护主义够厉害的。大伙儿都是一个个独立王国。

“李处，在这些天的销售中，我们还收到不少外汇……”

“啊？外汇哪儿来的？”

“有外国人直接用外汇购买的。”

“那有多少？你们放哪里了？”

“折合软妹币1万4千多吧！我们厂没办法保存，全部放在财务科的保险箱里。”

“乱弹琴！财务科为什么不及时向我汇报？”李怀德火冒三丈。他皱眉想了想，“海子，这事你就别管了。以后你们厂拿到外汇，依然全部上交。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是，李处！”

“……”

你也别说，李怀德个人能力确实很强，办事雷厉风行。石海的汇报也相当舒服，基本上没什么拖泥带水的地方。

“……李处，我们厂的情况就这些。最好……能给几辆卡车？”

李怀德大笑：“这样吧！允许你们找街道运输合作组。多找几个板爷吧！现在厂里的车真没有。连马都刚累死了一匹。这些都需要打报告，包括设备采购。我会提交处领导会议审核批准的。”

“谢谢！谢谢李处。”

然而看到石海正准备离开，李怀德犹豫了一下，连忙叫住石海：“海子，你先等等。”

“哦！”

“海子，你要有思想准备。等到定编定岗以后，你们厂肯定会定级别，也会安排合适的干部担任厂领导。你在资历方面就比较吃亏，所以不要有思想负担。”

石海秒懂，李怀德是怕自己误会，误会他以后会卸磨杀驴。毕竟自己的资历太浅了，如果定级为科级单位的话，绝不可能让自己担任正科级厂长的。说实话，给个科员股长已经属于超拔了。还不一定能够拿到手。

石海心中好笑。这算什么意思？自己成功的那一天，就是自己滚蛋的那一天？

不过也无所谓，本来这里就是当做跳板用的。

石海笑道：“李处，我相信领导会安排好的。我也在努力学习，加快提高自己。以后在李处的领导下，更好的为轧钢厂做贡献。”

“哦！你在学习一些啥？”李怀德满意的点点头。他开始了唠家常。

“我在学习高中课程。还在上党课。这次联合设计，我还在向轻工机械厂的工程师学习机械设计。”

“很好，年轻人就该这样。当年我一边在大学学习，一边在北平城干革命。那时候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就好像用不完的精力。我是……”

“哇！李处，没想到您还是老革命？”

“哪儿的话。当年就是一腔热血。对了，海子，你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我是孤儿，从小跟着爷爷捡破烂……”

“那真的很不容易。你要感谢……”

“那肯定是。我现在感觉特幸福。还幸运的遇上李处这样的好领导。”

“你呀！别拍马屁了。”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知道你是真心话。麻溜的滚蛋！”李怀德大笑。

“……”

……

何晓娟的家。

房间里，散发着冰块的凉气。而在一大盆碎冰块中间，还冰镇着一只绿皮黑纹的大西瓜。

炕桌上，石海左看一大盆爆炒腰花，右看一大盆葱油腰花，不禁哑然失笑：“娟子，猪腰子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何晓娟神气活现的斜了一眼：“吃吧！有的吃不错了。你不就好这一口吗？”

“好这口也没用啊？越吃越特么的虚火旺盛。又没地方泄火。”

“呸呸。臭流氓。你确实够虚的。听说刚被一个大学生媳妇甩了吧？”

“啊？你咋知道？”

何晓娟忍不住爆笑：“海子哥，其实我不想笑的，可我真憋不住！哈哈哈……”

见何晓娟笑的满炕打滚，石海鼻子都气歪了……

……

工厂的办公室里，妮妮取出了自己最心爱的布娃娃，正和王淑芳、秦淮茹一起分享。

门突然被打开，发现石海这个恶人回来了，妮妮连忙用小身子护住布娃娃。

“厂长，你不是去开会了吗？”王淑芳奇怪问道。

石海摸了摸妮妮的小脑袋：“已经开完了。”

“开的啥内容？厂部这么紧急的通知？”

“批评和自我批评。”

“海子，那你自我批评了些啥？”秦淮茹眼带笑意，她同样十分好奇。

“我就带着耳朵去听。”石海说道，“我就是个未成年，难道还期待我吗？我能懂个屁？”

“啊？你没发言吗？”

“对！我什么都没说，还是虚心向别人学习吧！”

关于这场会议的内容和后续剧情？咳咳咳咳！

石海根本就不想聊这个话题，于是迅速的含糊了过去：“妮妮，哥哥送你的布娃娃好不好玩？”

“这是妮妮的，别过来欺负小宝宝。”

“行行！我算是悟透了，这丫头也是个小白眼狼。”

一听这话，这里的女人全部不乐意了。秦淮茹白了一眼：“海子，你怎么说话的？那个洋学生不要你，你也不能怪我们所有女人呀？”

“不是，秦姐，你怎么知道的？”

“哼，现在咱们南锣鼓巷谁不知道？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噗通’一声摔井里了呀。咯咯咯……”

王淑芳立刻来了兴致：“小秦，啥洋学生？怎么癞蛤蟆啦？”

“就是海子……”

“哇！怎么这样啊？那后来……”

“……”

石海无语。没想到自己已经变成了八卦主角？

事实上，像这样的悔婚事件，一般不会当面揭伤疤的。

之所以石海比较“倒霉”，其他人会当面说，还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根本不认为石海是个失败者，也不担心他以后找不到媳妇。反而感觉这件事相当滑稽。

果然，刚八卦完，秦淮茹就兴致勃勃的问道：“海子，要不要秦姐给你找个媳妇？保证是十里八乡出挑的姑娘。”

一旁的王淑芳也点点头：“小石，我也可以帮你问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你是不是就喜欢有文化的？高中生行不行啊？这次绝不会让你摔井里了呀。”

在俩女的娇笑声中，石海一脸无奈：“两位大姐，我才刚失恋，你们就刺激我？你们的良心不会疼吗？”

秦淮茹大笑：“我不会疼。你也别装了，从去年收拾房子开始，你想媳妇都已经快想了一整年了吧。”

“是吗？小石以前还在想媳妇吗？”

“怎么不想？当时我们那里有个媒婆。她……”

“还有这事？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

“……”

石海哭笑不得，没想到对自己的“黑历史”，她们会如此的感兴趣？

“先等等！还是等几年吧！等我满20再说。”

“真哒？那你憋的住吗？”看到石海的囧样，秦淮茹和王淑芳已经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