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部的动作很快，他们已经派了一名干部过来交接工作。

厂部还是很给面子的。那个交接工作的干部名叫胡振云。他四、五十岁，担任了党高官一职。在这个年代，这种年纪年富力强的还比较少，大部分已经属于年老体弱的范围了。

目前新职工似乎已经泛滥。但合格的干部？党团员？这个真的没有。只能够勉强凑合一下了。

“小石，你别多心，我过来就是萧规曹随。这几年帮你看好家，等你毕业后再交还给你。”胡振云捧着大茶缸，乐呵呵的说道。不管这是不是真心话，起码他的姿态放的很低。

石海同样笑着扔过去一颗烟：“老胡，这几个单位已经大差不差。真有啥意外，可以来学校找我。我又没跑到月亮上去。”

“那倒是。现在节能炉分厂红红火火，起码这几年不用发愁了。”

“其实我们可以转变思路。除了京城以外，我们还有整个北方地区呢。我已经让大舌头和小年跑津门和石市，年底再让他们跑东北。看看那里有没有市场。蜂窝煤机也快要安装调试了，以后除了工业炉以外，主要卖这种机械产品。机修车间根本就满足不了零配件生产，也可以向总厂的机修分厂采购。蜂窝煤炉子完全可以交给当地煤炭公司生产。以后我们就是总装和卖机械设备……。这世上的钱赚不完，也要给其他人分肉。”

很有趣，像这种简单到极点的机械设备，后来连家庭小作坊都会嫌弃的破烂玩意。放到这个年代，妥妥的就是高科技。利润率高的惊人，基本上可以达到成本的10倍以上。

听到石海这么说，胡振云笑着点点头。他其实并没有撒谎，他确实因为健康原因，到这里来养老的。所以根本就不想改变什么。

如果能够轻松赚钱，谁愿意苦哈哈的制造炉子呢？

“小石，农场那边怎么又调拨过去1万2呢？”

“主要修建高标准粮库。土豆和白薯已经种下去了，听说种了好几万亩。但根本无法运输。修路需要花好几十万吧？还不如保存在粮库呢。反正粮库总会需要的。”

胡振云有点好奇：“好几万亩？有那么多吗？”

“就是一些荒地、坡地，根本就不期待产量，应该多少能收获一些吧？我这人就是这样，看到这些地没有利用上，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两人大笑：“我也是，最看不惯这种浪费。”

“……”

办公室里其乐融融。就在这时，妮妮迈着小短腿飞奔进来：“海子哥哥，外面有个大鼻子找你呢。”

“大鼻子？”

“就是就是……外国人呀！”

石海松了一口气，好悬认为程龙大哥也穿越了呢。原来就是个洋鬼子？

不过又一想，也不对啊？这年头的京城没几个洋人啊？

几分钟后，办公室里就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外国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位翻译。原来这位就是驻厂的苏联专家之一。

“石厂长，安德烈同志听说了你们的节能炉，好像在京城很受欢迎，他就想要参观一下。”

胡振云大喜：“欢迎欢迎。欢迎老大哥专家指导工作。”

在这个年代，对苏联老大哥的感情是相当深厚的。并且能够得到老大哥专家的认可，那是相当骄傲的一件事。

这就像后来一样。短视频里来了个洋人中吹，那就会带来极高的流量。

经过那位翻译的介绍，石海这才明白：此时国内确实没有东西能拿得出手。因此蜂窝煤炉子的突然爆火，就通过苏联专家身边的工作人员，传到他们那里了。

这位安德烈专家应该同样也是个理工狗。听说了这样的吹嘘，他也好奇起来，于是兴致勃勃的过来参观了。

真要说，就那些破玩意，根本无所谓让别人参观。

但做事绝不能这样做的，需要考虑到这年代的特殊性，尤其是几年以后的大风吹。

石海轻轻捏了一下胡振云的胳膊，阻止了他答应下来。脸带微笑，石海很有礼貌的说道：“抱歉，按照外事纪律，我们有统一的对外口径，也有统一的接待人员。”

也许根本没想到，石海居然会婉拒。翻译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在之前的接待活动中，无论老大哥专家到哪里，不都是畅通无阻的吗？

翻译语气一冷：“石厂长，你可不要破坏中苏友好的大好局面啊？就你们这种破炉子，不就是参观一下吗？”

石海依然笑容满面：“抱歉，我没有得到这样的授权。这样吧！我立刻派人通知厂部，坚决按照厂部的命令执行。这位老大哥是安德烈同志吧？你们快坐，抽不抽烟……”

反正一切都按照组织程序，自己就不用承担风险了。在这方面，某个渣男早已经蜕变为老官僚了。

果然，厂部得到汇报后，立刻引起了他们的重视，并且来了李怀德等几个厂领导，热情的带着安德烈参观……

这个真的没办法。当时有“中苏友好”的大帽子，谁能顶得住呢？

再说，此时国内对老大哥是相当崇拜的，认为他们十分发达，根本看不上国内的落后东西。也就不存在什么保密问题了。

……

参观的过程也就不赘述了。

作为陪同人员，石海也陪着这位安德烈走马观花了一圈，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对这种落后技术丝毫不感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安德烈的情商还是比较高的。说了不少赞美的空话。起码让那些厂领导十分开心。

就像小插曲，这次的参观没有激起任何的浪花，石海很快就抛到脑后。

然而仅仅过了几天时间，李怀德就把石海叫了过去。

见到石海，李怀德就兴冲冲的说道：“海子，这回你立了大功了。你把暖气孵蛋和冬季大棚的资料全部整理一下。我们会交给苏联专家。他们那里的冬季比较漫长，正需要这个呢。那位安德烈已经答应，他会给我们多上几堂课……”

石海：“？？？”

好家伙！跑到咱们钢铁厂，看中养鹌鹑和大棚蔬菜技术了吗？

人生总有意外哈！

不过仔细一想，还真的很有可能。

毛熊那里根本就不缺能源，他们缺少的反而是各种副食品，尤其是副食品的冬季供应。

但问题并不是这个。凭什么白白送给毛熊呢？

石海立刻建议道：“李哥，他们想要这个吗？那他们用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嗯？”李怀德就有些奇怪，“不就是养鸡种菜吗？这谁不会呢？”

在建国初期，全国上下几乎清一色的工业党，对农业技术差不多就是无视。再者说，种花家的天赋技能，谁还不会几手养花种草呢？

石海连忙解释说：“李哥，冬季种植就是反季节技术，里面也有科技含量的。而且我们国内种了几千年的地，我们可能觉得并不稀奇。但老大哥那块烂地，他们根本不会种地啊？”

“不会吧？”

“怎么不会。不然的话，那个老毛子为啥就看中这个呢？就算这玩意不值钱，问一问又没啥关系。能够多换几台机器也是好的。”

李怀德皱了皱眉，他明显已经心动了：“这样吧！我派人去试探一下。”

“那好！谈判方面我不擅长，就需要依靠你们上级领导了。我保证拿出完整的资料，一定会让老大哥满意。”

“嗯嗯。”

心里话，真不要小看大棚种植技术。一直等到4202年，毛熊依然没有完全掌握大棚种植技术呢。甚至许多国内农民跑过去承包土地，通过大棚蔬菜发了财。

其实这也包括绝大部分的国家，外国的农民确实没有掌握大棚种植。而种花家反而是比较特殊的那一个。这里面也有不少科技含量的。

回去以后，石海就把那些资料整理了一下。倒也没什么隐瞒，就是用了很多拮据聱牙的专业名词，让人一看就不明觉厉。

反正你们看不懂就对了。如此高科技的技术，你们毛熊就多爆几个金币啊！

把资料交上去后，李怀德确实向上级部门做了汇报，随后就开始了谈判。

至于谈判的具体过程，石海并不知道。不过从李怀德满面春风的表情来看，结果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然而又过了几天，两位外事部门的工作人员就找到了石海：“石海同志，您准备一下，苏联方面已经发出邀请，会在月底之前安排出国，到他们那里技术交流。”

“啊？”

“就是关于你那些冬季种植的技术。希望您能够现场指导。”

“不是，怎么会是我呢？”石海啼笑皆非。

有没有搞错？就算毛熊看中了这项技术，那也应该去找农业方面的专家啊？

“怎么不能是你呢？不是你写的资料吗？有许多内容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石海：(⊙?⊙)

这是不是就叫做作茧自缚？之前的拮据聱牙，现在就要出国去……嗯？

石海突然想到，如果能够出国跑一趟，好像也八错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