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鹅毛大雪，屋里温暖如春。

小朵朵乐滋滋的啃着一只大对虾，小雨雨却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何晓娟跪坐在石海身旁，她正倒着酒：“海子哥，你今晚不走了吗？”

石海略微一犹豫：“不走了。”

偶尔一次不睡宿舍也没什么关系，万一有事的话，尤强他们会帮忙掩护的。

何晓娟心花怒放：“那就好。你们两个臭丫头快点吃！快点睡啊！”

“诶，别吓着孩子们。”

“就你会做好人。你不知道她们俩有多调皮。尤其是这个大赔钱货，一不留神就找不到，钻到你那堆你朋友的货物里……对了，你朋友怎么还没来拿这些破烂呢？”

石海无语。按照顺序来说，优先的肯定就是隔壁院子里的东西。经过这些天的努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那些东西全部处理完。根本还没有轮到何晓娟这里呢。

“快了快了。”

“石海，你说过多少回快了呢？哼哼。”

“这次真的快了。反正朋友不要的话，那不正好？算是送给我们了。”

“你想的美。”何晓娟掩嘴而笑，“海子哥，听说外面已经越来越乱，许多东西都买不到了，只能跑鬼市。这些是不是你朋友的……”

“呵呵。”石海笑着打断，“有些事看破不要说破。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反正咱们啥都不知道，咱们就是为了朋友存放一点东西。”

既然何晓娟已经有了猜测，石海也就顺水推舟。不就是“江湖上的朋友”？有这些“黑市商品”也很正常。

“唉！我都担心死了呀。万一……？”

“保证尽快处理。年底吧！年底之前一定处理干净。总不能让孩子们冒风险吧！对不对啊？小朵朵？”

“叭叭！叭叭！咯咯咯……”

比较让人头疼的是，第一年都快要过去了，票证倒是卖掉不少，但各种物资的数量却依然还有那么多？最麻烦的就是找不到可靠的销售渠道。

然而没过几天，狗大户销售网却给了一个意外惊喜。

“蒋爷，您这里的老米还有多少？”

“呦，铁爷。我要问问我朋友，应该还有2万多斤吧？”

“那就全部给我。2块一斤的话我全都要。别嫌弃这价格，我知道现在新大米的黑市价已经涨到了1块8，这种老米更是有价无市，也许零卖的话价格就会更高。但我这里愿意支付黄鱼？”

石海暗中点头，真要找到那些遗老遗少的话，也许3块一斤的价格也能卖出去。但根本没有那么大的量啊？

“铁爷，我去问问我朋友，这几天就给您个答复？”

“应该的。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

其实根本不带丝毫的犹豫。装模作样了几天后，石海很爽快的把老米全部处理给了这位铁爷。他身边仅仅留下了300斤，基本上不会再卖，那也是为了以后送人情用的。

那么大的量，这位铁爷应该也想要赚点对缝的钱。就这种黑市粮价？有几户人家能够顶得住？地主家都没有余粮啊！

反正这些事也和石海无关，他懒得去理会铁爷的破事。

然而通过这个惊喜，却突然给了石海启发——既然鬼市变得越来越混乱，那能不能索性找个鬼市庄家呢？以后可以通过庄家大批出货。就算遇到了想黑吃黑？兄弟……我真的不想冚家铲啊！

随后的那几天，石海就一直通过无人机，观察着附近的那几家鬼市。他很快就发现了几个目标，于是立刻进行了严密监控……

……

那一天清晨，几个半大小子正路过一条僻静的小巷。他们刚经过一晚上的忙碌，在外面用完早点后，兴高采烈的准备回自己的老窝睡觉休息。

可就在这时，身后有个蒙面戴棉帽的大汉突然叫道：“几位爷们等等，我有事找。”

那几个半大小子猛然一惊，有几个已经把手伸进了怀里。他们警惕的看着这个大汉。

大汉做了个“不要误会”的手势。他对着领头的那个小伙子点点头：“这位应该就是小威兄弟吧？咱俩边上聊几句？放心，我没有恶意。”

发现身边都是自己的兄弟，小威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而那个大汉扔给其他人一包烟：“爷们，请你们的。”

来到一旁，石海又掏出一包烟，拆封后递过去一根：“小威兄弟，称呼我虎哥虎爷都成。我是知道你们干嘛的，很欣赏你们的做派。我这里也有一批货，想要通过你们出手。你们院子里我放了300斤白薯干，算是我的诚意。”

小威惊讶的手一抖：“你丫的跟踪我们？”

“别误会，你我都是做刀口舔血的买卖，肯定会摸摸底细。我这里有粮食和其他紧俏的货物，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

这年代京城的地下世界中，一般都是顽主（老炮）罩着小弟的体系。就像顽主、佛爷那样，顽主就负责抢地盘，接受佛爷的上供。而佛爷挣钱后，一部分就上交给了顽主。鬼市的庄家同样如此，赚钱后会给本地的顽主上供。

但也有不买账的小团伙。就像小威他们几个那样，他们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和那些顽主拼命。于是就游离在这种体系之外。但另一方面，正因为在体系之外，生意就没办法不大。道理很简单，供货的拆家都不敢卖给他们啊？只能做一些鬼市上倒手的小生意。

之所以会选择小威他们几个，就是因为他们胆子够大，敢打敢拼。但又没有上家供货。尤其他们几个都是苦出身，做生意方面还是比较老实的。起码交易的时候比较放心。

把烟放回到怀里的时候，石海故意露出了自己的腰间。小威再次手一抖，他明显看到了腰间的手枪。

“你……虎哥……？”

“别误会。就是防身用的。我这里做的是正经买卖。就是粮食、日用品啥的，绝对没有其他的违禁品。还有，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300斤白薯干就算送给你小威兄弟的。如果愿意合作的话，那就是哥哥我的见面礼。”

“那……好吧！”

“我这里不做小生意。一次进货的话，价值不得低于一根大黄鱼。不一定要用大黄鱼支付，除了大小黄鱼以外，银元、首饰、票证、古董、手表这些啥的，我什么都收。最好不要用软妹币，否则我这里也不容易进货。答应的话，你就给个地址，明天我就送第一批货。”

“可是……可是虎哥，我身边只有软妹币啊？而且有点不够？”

“第一次就算了，算是给你的优惠。”

“那今天行吗？”小威已经想明白了。就那300斤白薯干，应该就值不少钱。凑一凑也够1000多块了。

目前的黑市上，软妹币已经开始了这轮的大贬值，一根大黄鱼已经涨到了1500块出头。但真要说，也就是1000斤粮食左右，数量也就这样了。

“也行。你需要些啥？我这里有……”

“啊？你连这都有吗？不是，虎哥，虎爷，不知道您还有没有……”

“……”

在元旦之前，石海接连和这位小威交易了好几次。随着资金的滚雪球，他需要的数量就越来越大，最终交易了34000斤各种粮食和其他货物若干……

然而菜鸟就是菜鸟，在节前的全市黑市大行动中，小威和他的小伙伴，他们不出所料的进局子里了。以后将会面临长期的刑期……吧？

你也别说，就在这三年，伙食最好的并不是部队或者国营大厂，反而就是那些犯人。

不提劳改农场里艰不艰苦啊？但伙食标准是绝不会降低的，起码能够保证最基本的营养。有些劳改农场还经常会吃到大米饭等精粮？

因此在这段时期，有些家庭贫困的犯人给家里写信：“……妈妈，不用担心我，政府对我很好，我也在努力改造。在这里天天吃到大米饭，就像是天天在过年……”（笑哭）

当然，营养确实能够保证，但味道……一言难尽！

毕竟这是坐牢，又不是住宾馆。难道会让你吃香喝辣吗？所以牢饭的味道就是故意做成这样的。注意：这是故意的！

有趣的是，许多劳改农场的厨师同样是服刑的厨师犯人。他们能把有营养的食材，做出如此难以忍受的味道？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实际上，在无人机中，看到小威他们被抓捕的真人秀，石海并没有多少心理波动。既然是自己选择的命运，那就含泪走下去吧！

而且现在也达到了目的，起码何晓娟家里总算清理干净了。也省的她每天都在提心吊胆。

随后的一段时间，石海也不准备再继续冒险了。隔壁老王继续封存，自己也将全面潜伏……

59年的最后一天，石海全家又热闹的聚在一起。

膀大爷高举着酒杯：“明天就是新的一年，苦日子总算熬过去啦！”

“对对！”小奶虎同样兴奋不已，“新年一定会越来越好啊——！”

“……”

欢声笑语中，1960年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