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宣布，春节期间车间轮流放假。从现在开始，人停机器不能停，24小时加紧生产抽水机。”

“啊？石主任，连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都不休息吗？”

“都不能休息。取消一切节假日。不仅24小时生产，而且一定要保质保量。大伙儿明白了吗？这就是政治任务！”

“……”

“海子，罐头、压缩饼干啥的寄出去了吗？”

“寄出去了。保证二哥、三哥能过个肥年。”

“唉！我担心死他们俩了。尤其是三哥，他从小就没有离开过家吃过苦。”

“蓉蓉，你这话不对啊？没吃过苦的应该就剩你了吧？”

“讨厌！跟了你就是吃苦。哼哼。”

“……”

“叭叭，抱抱。”

“诶呦喂，乖乖宝宝。”

“哼，你大闺女又馋奶了啊？这几天连睡觉都不老实。”

“小朵朵，咱们举高高啊！乖宝宝，看到没有，爸又给你带了一箱奶粉啊？还有这箱麦乳精。喜不喜欢啊？”

“哼，你就宠着她吧！还有这个小的，喂喂，你这死丫头怎么不松嘴啊？天天就知道吃吃吃。”

“好了，娟子，还有送给你吃的。当然要给你多补补。”

“讨厌！别动手动脚。海子哥，听说外面粮食很紧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嗯嗯，你这里的存粮还有多少？”

“不算乱七八糟的那些，应该还有7、800斤吧？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催着还你朋友东西了，最好他永远都不要过来拿。”

“说这个也没用了啊？反正小心点，外面的治安状况也很混乱。”

“我知道的。真熬不下去的话，我还能走亲戚呢。”

“走亲戚？你哪儿来的亲戚？”

“我不是还有个海子哥吗？到时候只能带着孩子拜见你那个当家大妇了呀？”

“啊？不是。”

“不是啥不是？论干爹那边的亲戚，不就只有你这个大男人吗？我们娘仨不依靠你还能依靠谁？”

“呃……是是。”

“哼哼。”

“……”

“老蒋，有件事想要劳驾您，您这里有没有鸡？最好还能弄来几颗鸡蛋？”

“鸡？”

“你看这个年过的，年夜饭连只鸡都买不到？这一大桌怎么能缺少鸡呢？放心，钱的方面好商量。”

“这倒不用。但现在活鸡实在太显眼了，带来的话就比较困难。给你的只有刚杀好的鸡，我放麻袋里给您带来。不过保证新鲜，不新鲜不要钱？”

“成！如果这样的话，最好还能有几斤肉，猪肉、牛羊肉都行。”

“这样吧！你这里还缺什么年货？给我列个单子，我想办法给您置办一二。”

“……”

……

为了过好这个春节，石海一直忙忙碌碌到大年夜。

实际上，石海还是有心理准备的，知道这样的物资紧张会持续三年。

但其他老百姓……大部分还根本不知道。但总有消息流传出去，气氛多少变得有点紧张。

不过知道的那些人是比较崩溃的。知道又要遭遇大范围的灾情，许多人就有点蚌不住，带来了一种深深的失望……

年三十晚上，石海全家一起用着年夜饭。

老金头喝了不少酒，他正在胡吹：“你们知道吗？我节省下来的粮票都卖了，现在每斤能卖到1块8！我每月就能多收入这个数！”

膀大爷嗤之以鼻：“所以你就一直找我蹭吃蹭喝，丫的为了节省自己的粮票？”

“那不废话。现在我的积蓄已经有这个数。蓉蓉，以后这钱你来保管。你们谁缺钱的话，就花这里的钱。如果没有老子的勤俭持家，你们就等着过苦日子吧？”

“嗯嗯。”薛蓉蓉喜滋滋的点点头。

“我呸！咱这里哪个不是吃皇粮的？还用的到你那三瓜两枣？”

“膀大爷，其实老金叔说的不错，多余的粮票啥的确实能卖掉。钱还不少呦。”

“是吗？我就琢磨着，多存放一些粮食不更加放心？”

“这么做都可以的。”石海笑道，“咱们这里消息灵通，准备的就比较早。再加上都是全民单位，再差也轮不到咱们几个。就是千万记住：卖粮票倒是可以，带身边不怎么显眼，但粮食只能借，绝不能卖啊！膀大爷、老金叔，咱家根本就不缺这几个钱。”

“知道了。你烦不烦？还有蓉蓉，你啥时候生孩子啊？”

薛蓉蓉含羞带怒，恶狠狠的剐了一眼，意思你自己去体会。

此时此刻，石海的心态十分平和。经过那么长时间的骚操作，终于把所有东西都收入了随身空间，并且肉眼可见的在减少，自己已经不再需要去冒险了。

并且就这么四平八稳的继续下去，随身空间里的物资同样会正常消耗。早晚有消耗完的那么一天。如果不考虑倒买倒卖的话，其实已经足够了，不需要为这些东西而烦恼了。

老金头突然问道：“海子，我有个乡下朋友托我问问，你这里是不是有抽水机？”

“老金叔，计划内的已经全部定掉了。我这里只有计划外的。”扫了一眼随身空间里的7、8台抽水机，石海笑道，“如果只需要1、2台的话，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那敢情好。就一台，多了他们乡下也没用啊。”

“让他节后到单位找我吧！虽然是计划外，但手续方面还是要走正规途径。”

“明白了。我让他自个儿找你。”

到了现在，石海同样开始避免野路子，尽量保证正规途径。

比如说：车间里又添置了一台磨床。但这次就不是“捡洋落”了，而是直接上报计划、审批通过，到机械厂购买的新机器。

……

然而等到春节刚过，抽水机的需求量一下子就变得暴涨，前来提货的采购员已经排起了长龙。只要生产出一台，立刻就被人提走。

甚至连薛志也发电报紧急调货。无奈之下，石海只能把随身空间里的存货取了出来，很快就托运了过去……

而那些采购员送来的土特产，更是把石海的单位私人小仓库堆的爆满……

为了保证抽水机的生产，技革办就从机修车间里借调了几个人，还从劳资处要了十几个大集体的新职工。技革办的车间职工总数一下子就突破到二十几人……

到了此时，许多人也同样感觉到了不对劲。开春以来，就没有下过几场雨，很明显就是一场大旱灾。不少人内心都在芭比Q，他们真的蚌不住了啊！

其实这三年物资紧张时期，灾情最为严重的就是59年。60年、61年都是稍微好了一些。

但59年还有以往的积蓄，怎么熬也能熬过一段日子。

可等到60年、61年，连积蓄都特么的消耗殆尽？那还怎么熬呢？

等到寒假结束，石海继续北大上学，他同样惊闻了一个特大噩耗：“……同学们、老师们，请大家理解！为了共赴艰难，我们北大也绝不能落于人后。从现在开始，只有每周六才能从食堂外带。每位师生允许外带2斤主食，5只菜肉大包。停止鲜肉大包的供应，改为菜肉大包！停止鲜肉饺子的供应，改为菜肉饺子……”

好家伙！北大师生群情激愤，这日子已经没法过了啊！

到后来，这批师生都留下了一个“极其惨痛”的回忆——在这三年，竟然不给我们吃鲜肉大包？还换成了菜肉大包？老子顶你个肺啊！（笑哭）

顺便说一句：就算后来最为艰苦的岁月里，京城都已经停止了鲜肉供应，只能够用一些罐头替代，但全国各大高校依然保障了这种菜肉大包。

而且用料还特别扎实。菜肉大包里的肉起码会有小半两，咬下去同样满嘴流油。

应该承认，对于大学生这个特殊群体，确实已经尽力了。他们享受到的待遇，早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干部。就不说一般群众，连干部都没有他们的待遇来的好……

就这样，日子还是要这么过。毕竟没人能够做到无所不能，有些事只要尽力就好。

那一天，石海就把负责后勤的原力找了过来：“小原，你把仓库里的东西统计一下，给这份名单上的人分发元宵节福利。”

“呃？这么多吗？”原力愣了一愣。

石海笑着摇摇头：“难道就我们吃独食吗？抽水机并不是光靠我们技革办就能做到的。所以该给领导的给领导，该给兄弟单位的给兄弟单位。这些土特产留着再多也没啥用。”

其实石海把011项目的人员也都安排了进去，像这样的借机会补贴，反正就是多多益善。

“石主任，那我们的职工名单呢？”

“咱们的职工发放就安排给梅子吧！以后这些琐事就移交给她，你主要负责的还是项目的后勤保障工作。否则李哥又怎么提拔你呢？”

在原力面前，石海就说的很直率。如果不刷够足够的政绩，原力根本就无法提干。目前李怀德那里也是相当的缺人手。

原力同样露出笑容：“谢谢石主任，我保证让那些专家满意。”

“嗯嗯。快去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