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地下停车场，张火提前到预定的位置等待项目团队。

昨天用了四个小时，才堪堪说完项目要点，虽然张火是第一次以能力者的身份，参加圈子里的‘日常任务’。

他发现即使换了一个身份，依旧没能摆脱“又臭又长”的“开会”。

在冗长的会议流程和表决中，除了少数能让张火眼前一亮的内容，大部分都是“补充条款”。

据马翼在会后为他解释，这些条款都是“血的教训”，“意外情况”的出现，导致变故发生后，什么权责不明都还是后话。

在计划外造成的经济损失和抚恤金界定问题，就变成了一笔笔的烂账。

张火记得，马翼当时还说，不是每一个能力者都有“金刚不坏的体魄”，“神鬼莫测的精神修为”，“撼动物理法则的超能力”。

大部分中低层的能力者，甚至够不着C级的边，不过是稍有些超凡力量天赋的人罢了，他们的背后一个个活生生的家庭，有父母妻儿。

现在他仔细一想，马翼说的这些话，似乎也对的上现在社会背景。

从失业潮开始，世界各国高等精英教育的文凭，大规模的贬值，工作岗位一直是僧多肉少，身份地位，智商能力……集中在一张纸上。

如果新出现了个“超凡者”的身份，又在圈子内有意推波助澜后，去代替“文凭”的作用，重新锚定一个人的工作能力。

假若能力者的实力不足以跳出“三界”，想要存活下去，自然得依托这张社会的“大网”。

张火想起陆诚馨说起“非战斗人员”的概念，大致了解到马翼话里话外的“门槛”是什么了。

这么说来，能力者的这层外套，还用来跨越阶级？

张火转念一想，按照他对历史的了解，怕不是反者道之动，最后又成了巩固社会阶级的一块砖头……

张火摇了摇头，将脱缰的思绪拉回，他看了看手机，发现还有段时间。

便连接上耳中的地视，往群聊上瞅一眼，发现“工作群”依旧没人冒泡，他也只好继续潜水。

张火忽视掉还在“转圈”的信号检测版块，认真思索起今天的工作内容。

首先他得维持住马翼给出的“新人”人设，一个精神力被化为C级，但有精密向能力的加持，精神得以在“浅层区域”停留。

而使用“数据采集”设备的最低指标，便是精神力量能进入“浅层区域”。

然后就是……

正当张火思考能力者工作的“行为规范”时，一辆SUV驶入停车场，加厚加宽的深蓝车身，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辆车经过特殊改装。

车停在张火身前，车门刚打开，一股机油味扑面而来，接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从司机的位置上走出。

原本有些淡漠的表情，在看到张火胸前的铭牌后，立即换上了笑容。

“九老板……”

……

在简单确认身份之后，张火上了车，坐到了后座。

“黄师傅，这是？”

“老板，叫我老黄就行！”

司机兼助手的老黄，将早已准备好的改制面罩，交给张火：“安全措施。”

老黄挂上档，准备发车时，不忘为张火解释：“这不是新的规矩吗，之前我们在江流区干活的时候，还没这说法。”

“虽然以能力者的身体素质，这类呼吸道病毒不达一定量的密度，极难突破免疫系统，但以防万一又变异了呢？”

张火看着车子驶出停车场，不由地点了点头。

老黄继续说道：“车上装有空气净化装置，可以有效的减少这种情况的出现。”

说到这里，老黄发出笑声：“上面配给我，相当白嫖了一辆车……”

见老黄有聊天增进关系的想法，张火适时的接上话头：“光星事务所这么大方？”

老黄呵呵一笑：“这不是乔副所长修行突破，拉来了一大笔投资，说要大刀阔斧地改革事务所，过去出现的一些‘陈规陋习’……”

修行突破，陈规陋习……张火心中默念。

透过车内后视镜，他看出了司机的高兴，似是两件好事，可张火没由来的品出了“硝烟”的味道。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没有询问“突破”的含义是什么，而是故作好奇。

“什么陈规陋习？”

这一问，老黄咽了一下，但车速依旧保持平稳：“9老板应该刚进圈子不久吧？”

张火没有回应，只不过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老黄过了一会才开口解释：“我也算是老资历，从光星事务所成立就一直跟着，国内整个超凡者圈子形成规模不过六七年。”

“但到现在，很多东西都变了……”

老黄咧嘴一笑，方向盘抓的很稳，流畅地穿行在高架桥上。

“不瞒九老板说，我在没有觉醒前，干得就是开车的活，一直汽车租聘单位工作，但一场‘局部’地震突然出现在小县城。”

“这场地震也不知道是坏事，还是好事……老年痴呆的老母没逃过这一劫，我和老婆孩子倒是平安无事。”

老黄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轻笑一声：“当时公司所在的车库全部报废，而公司老总像纸糊一样，被钢筋扎得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

“没过多久我发现自己身上有些不一样的地方，看得更远，更清晰了。”

老黄的声音中充满了自嘲的语气：“没错，这就是我觉醒的能力，用现在的绕口的专业术语这么说来着？”

“动态视力……哪怕现在我都够不到评级的资格。”

老黄停顿一会，继续说道：“人到中年，像我这样的，除了开车没什么手艺，可人还要吃饭，于是那段时间到处找工作。”

“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还刚刚起步的‘光星’，那时候大部分觉醒的人也就和我差不多，哪里有什么能力者就超人一等的说法。”

“在甄先生带领下，光星到处拉‘业务’，攒名声，事务所在圈子内一步步做大。”

“不可避免的会有许多新人加入……”

老黄叹了口气：“新人新办法，老人却还是老规矩。”

“只要出‘点子’、动动嘴就能完成任务，而具体执行的‘体力活’全要交给我们来做……”

说到这里老黄，抿下了嘴，似乎还有难言之隐，但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刚才一段话说口，老黄顿感心中的郁气，得到了一定程度宣泄，精神一震，有洗尽铅华之感。

这时，车已经下了高架桥，但车内的气氛似乎已经沉寂。

而张火也“点到为止”，散去灵魂力量凝聚的“弯钩”，虽然他无法做到腐化人心，但做一些情绪上的“宣泄引导”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这位司机的精神修为，也不足以做到“我心如一”的境界。

这还得益于安影“阴影性质”，再加之张火在量区的“高瞻远嘱”，发现了自身的灵魂力量，是如何作用于人心意识上。

张火一边回想，从老黄口中得知的一些信息，另一边总结“情绪浊流”的威能。

除了“挥剑断浊流”，想要进一步提高自身灵魂的干涉能力，好像还有一条路子……

正当他想抓住那一丝灵光时，虚空中锁链声突然响起。

张火下意识叹了口气，不会又是坏事找上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