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和贵当然没忘记赞婆,连忙问道:“都护退兵,茹本赞婆还在唐人手中,该如何是好啊。”
“赞婆……”钦陵闻言一声叹息,经此一役,想要让赞婆回来就难了。
除非……能及时把他赎回来。
想到这,钦陵交代素和贵道:就多劳公费心,派人与契苾何力商谈,除了土地不能让,黄金珠宝皆可商议。私下里也可多送契苾何力礼物,不必吝啬,若是他收了,那就最好不过了。”
“此外,我也会派出使者去长安请罪,谋求赎回赞婆。”
“若是契苾何力真收了黄金珠宝,届时我会想办法让长安知晓此事,或许可以为吐蕃除一大敌。”
素和贵听到此处,也明白钦陵也只是在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就是不知即将来吐谷浑的悉多干好不好说话……
表面上,素和贵却道:“都护放心,我一定尽可能的贿赂契苾何力,以求救回茹本赞婆!”
他是真的打算这么做,不管能不能成,现在在吐蕃掌权的依旧是赞若多、钦陵几兄弟,用些许黄金珠宝证明他的忠心,值得!
而且,以他对唐人的了解,似契苾何力这种大将,会不会收还不一定呢!
“且正好派人去试探一下唐人有没有继续向青海进军的想法。”
素和贵领命而去。
……
在吐蕃退兵之后,李弘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他的本职工作——代皇帝巡守凉州。
首先便是直面吐蕃的昌松县,李弘至昌松后,邀本县父老饮宴。
县中年过六十者,以年岁不同,各赐物有差。
抵抗吐蕃而身已殁者,子孙各加一阶勋官。
适逢吐蕃离去,百姓要抓紧时间耕田种栗。
此等时机李弘就算想错过,陪同他的官吏们也不会准许。
饮宴次日,李弘就出现在了地头,在一众官吏的簇拥之下,亲自用耒耜挖土,并扶犁耕种。
经过南北朝的发展后,原本的二牛挽犁已经变革成了单牛,就李弘所知,曲辕犁便是在唐时在江南出现。以他目前所见,凉州的牛耕用的还是直辕犁。
只是不知把江南的曲辕犁放到凉州会不会水土不服。
李弘准备回头找人试试。
倒是在官吏门口中很难把控方向的直辕犁,李弘一学就会。
看来他还是个耕地的奇才。
不只李弘自己这么觉得,那些拍他马屁的地方官吏也都这么称赞——“殿下慧心独具、颖悟绝伦……”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从扶犁看出这些的。
而围观者不止是官吏们,不远处还有昌松县的百姓们。
李弘耕完两趟半地后,看着歇在田间的契苾何力,忙说道:“国公且去地头歇歇,这里有我呢?”
“殿下在忙,臣岂能独自去歇息?”
“这话如何说起,此前国公在与吐蕃作战之时,我不也在后方歇息嘛!国公自去……”见契苾何力还是不肯,李弘便对着替他牵牛的阎庄说道,“当时,快搀扶国公去地头。”
契苾何力一笑,也不等李弘催促和阎庄搀扶,自行去了地头。
李弘看着同样在田间忙碌的官吏,微微一笑,继续扶犁,与阎庄二人耕了一趟又一趟。
百姓就在附近,李弘哪肯只走个过场。
直引得其他陪着太子一起耕地种田的官吏们也不敢装模作样了。
然后,当晚,李弘就腰酸背痛地趴在床榻上了。
苏玉儿一边帮着李弘舒缓筋骨,一边说道:“殿下以前没干过农活,这次何必要一直干呢?”
说话间,她正捏到李弘的肩膀,稍稍用力,李弘就咬紧了牙关。
“殿下,可要轻些?”
“不用……”李弘本能地拒绝……“还是轻点吧……”
千万别和自己赌气。
感受着轻柔的力道从肩膀传来,李弘享受地闭着眼,回答了苏玉儿之前的问题:“我瞧这凉州地处边境,许是此前已多年未有寇边者,官吏多有松散之意,今日耕地,若非我以身作则,不知会有多少装模作样者。”
“今天算是给他们一个提醒吧,今之吐蕃不同以往,凉州所面对的,也与往日不同了。”
苏玉儿则轻声说道:“以前祖父在时,也时常烦恼地方官吏人浮于事。”
“是啊。”李弘不想过分纠结这个问题,他知道,每次提起苏定方苏玉儿都难免难过,又过了一会,李弘才问说,“玉儿是从何处学的此等手段,甚好。”
“祖父连年征战,身有旧疾,有时病痛发作,须有医者针灸按摩才能缓解,妾后来便从医者处学了些。”
李弘:……
只能说苏定方对苏玉儿的影响的确很深。
但苏玉儿往往都会在李弘需要的时候给他提供未知的惊喜,他到现在还不清楚苏玉儿到底有哪些他还不知道的技能。
巡完昌松县后,李弘继续去往凉州的其他县,除了耕地之外,其他一应流程皆与在昌松相仿。
相对于受到吐蕃兵袭扰最重的昌松,其他各县相对较好。
而在吐蕃人败走之后,经过河西走廊来往西域的商道再度畅通,凉州城繁华依旧。
就在这种情况下,钦陵派出的请罪使者抵达了凉州,随行的还有素和贵派出的人。
吐蕃请罪使携带黄金珠宝前往了长安,留下的人同样带着黄金珠宝拜会了契苾何力,请求赎回赞婆。
然后不出意外地被契苾何力拒收了。
李弘在得知此事后,原本以为留在凉州的吐蕃使者会考虑换个路子,考虑拜会一下自己。
但不曾想,吐蕃来人竟认准了契苾何力,只想给契苾何力送礼。
这下,李弘看不下去了。
他找上了契苾何力——“国公,这吐蕃人送来的礼物,不收白不收呀!”
“这赞婆被我等每日好生照料着,吃穿用度,还有负责保护赞婆的卫士……哪一项不得花钱啊!”
“就算吃喝给免了,可保护赞婆的都是我大唐猛士,收他一天一两黄金不过分吧?这个价,我都觉得亏了!”
契苾何力看着侃侃而谈的太子,面上笑呵呵地答应之余,心中不免想到——“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叮嘱契苾明,千万不要得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