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是林庄庄打破沉默：“行了，不想让这些悲剧重演，那就把精力用在做实事上，说这些没意义。”

“对对对。”常景锐主动附和。

王子祥也不想让自己陷入悲伤的情绪里。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自己真的被赵金绣困住这一生。

“那咱们来商量一下学制与教材吧。”

目前，大周朝虽然有一定数量的读书人，有专门传授知识的书院，但学制并不明确。

包括国子监在内，各个书院在划分班级时，主要参考依据是科举考试的进程。学员的意愿、夫子的认定，也是学员进入某班学习的影响因素。

至于教材，虽然没有统一规定，但基本保持一致，都是科举考试相关的儒家经典。

“现在读书人。”

王子祥对此有一定了解：“短的读十来年，长的读二十几年！更长的咱们就不考虑了，毕竟有些人考试考了一辈子……所以，我们的学制，可以设置成，九年？九年义务教育？”

“九年也太长了吧？”

常景锐感觉不合理：“现在那些读书人，要么本身家里就有人当官，要么，也是有点儿家底子的地主什么的，他们不缺钱花，所以年年在家学习，次次参加考试。但我们要面向的人群，是那些因为家里条件差，被哄骗、被愚弄的穷人！他们，怎么可能花九年时间去学习？”

林庄庄惊讶：“你这一句话，把我们学校的目标群体也定下来了？”

常景锐强调：“这不是很明显的么？有条件的人，自己有地方念书，不需要等着我们开学校！”

“但面向穷人……”

林庄庄抛出自己的问题：“他们恐怕交不起学费，那咱们就纯往里贴钱啊？”

她本来就想为这些人提供教育资源，但她也不想让人家觉得，她钱多的没地方花，拿出来撒着玩。

“交学费肯定交不起，你要是直接说要钱，很多人恐怕压根就不会来。”

常景锐开动脑筋：“要不，签订用工合同怎么样？谁家有人进学校念书，谁家就要出人到林家打工……”

林庄庄问：“来林家打工，给钱吗？”

常景锐挠头：“应该要给？不然，一家两个人，一个在学习，一个在打白工，其他人压力很大吧？”

“给钱的话。”

林庄庄笑了：“林家工资很高，虽然用工有一定门槛，但从来不缺人用。你这个用工合同，是纯纯送福利呢？”

常景锐一听，是啊，这样可不行！

“那……”

他还没憋出内容，王子祥先开了口：“娘，要不，我们先搞点儿识字小册子什么的，开短期培训班？一个小册子可能就几十个上百个常用字，学习周期十天半个月，每天一节课还是两节课的，不耽误干活，抽空就来，偶尔一天两天没来的，我们也不管。”

常景锐感觉有点意思，催着他继续说。

“学费的话，他们肯定拿不出来，可以交东西折算，或者学习结束后，做临时工来抵。每个学习周期结束，组织考试。达到多少分的，可以退还学费，或者免除工时。拿到好名次的，还可以获得金钱奖励！”

“培训班可以重复报名，但达到多少分以上，就不可以再报名，以免浪费教育资源。而学的特别好的，开班重点培养，将来就是后备师资！”

吧啦吧啦讲半天，王子祥发现林庄庄一直没说话，他赶紧问：“娘？老师？”

“啊？”

林庄庄有些走神，被点到才反应过来：“哦，那个，挺好的，扫盲班嘛，我懂！”

她倒是懂了，王子祥和常景锐懵了：“什么扫盲班？”

林庄庄笑笑，故作神秘：“蛋蛋后不懂，很正常。”

王子祥需要意见：“娘，我讲的这些，你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啊？哦，暂时没有。”

林庄庄想了一点：“你先试着准备识字小册子吧。哦，我个人意见，你第一步，可以整理常用字，做一本字典。然后，做小雕版，开始印识字小册子。”

“字典？”

王子祥想了一张，感觉林庄庄说的有道理。

“好，那我就和景弟先完成这个工作，有了字典，有了活字印刷小雕版，以后应该能做到事半功倍吧？”

他之前已经安排印刷工坊这边在研究活字印刷，也不知道战果如何。

过了一夜又一天。

林庄庄感觉脑子里的医学知识都快要被她榨干了，她放下笔，扭一扭脖子，站起来溜达。

她要去关注一下，好大儿和常景锐的进度。

进度零。

“娘，老师！”

王子祥小声和林庄庄叨叨：“繁体字实在是太难搞了！笔画太多了，我们不认识的也太多了！你说，我们能不能直接搞简体字？要是弄简体字字典，多方便？”

常景锐意见相同，他支持简体字：“对呀！而且这样的话，熊仔的能力就可以展示出来了。”

林庄庄疑惑：“什么能力。”

王子祥和常景锐异口同声地回答：“他会倒背《新华字典》！”

林庄庄笑了：“别胡扯！这我没说过！”

王子祥强调：“不是你说的！是他真的会！”

林庄庄差点把“神经病”三个字脱口而出。

哪家好人会倒背《新华字典》啊？

不需要林庄庄说出口，王子祥已经看出她眼中的疑惑。

他为林庄庄解惑：“以前流行神童啊！而且哪个小朋友没有一点才艺呢？”

林庄庄嘴角抽搐。

所以，别的小朋友过年，被家长拎出去背一首诗、唱一首歌，熊仔被拎出去倒背《新华字典》？

秀，真的秀！

“简体字确实比繁体字简单，更比大周朝这些复杂到离谱的繁体字简单！关键问题在于，我们教简体字，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用呢？学了简体字，照样看不懂官府的布告，看不懂户口信息，看不懂……”

林庄庄这一连串的看不懂，让王子祥和常景锐感到头秃。

“唉！”

王子祥放弃挣扎：“我还是让他们把小印章做的稍微再大一点、再细致一点吧！”

常景锐接受了不能使用简体字的现实后，也开始动脑子：“对，字体虽然复杂，但私人印章上面的字也没缺胳膊少腿，照样刻的板板正正！印在布上清清楚楚！包括雕版上面的每一个字，其实都能刻印的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