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陷入短暂的寂静。

主审法官的目光看向被告席上的曹明，以及曹明这边的辩护律师团队。

“被告人曹明，你和你律师，你们要做的是无罪辩护，现在可以开始陈述你们的理由和证词了。”

曹明没有开口，目光看向自己这边的三名律师。

为首的律师金南生，曹明听唐小婉跟自己介绍的时候说——金南生是京城业界鼎鼎有名的金牌律师。

最近这两三个月，这位金南生来看守所探视过他很多次，每次都是来跟他沟通案情，以及告诉他——律师这边已经收集到了一些什么证据。

可以说，这段时间的接触，让曹明对这位金南生的专业能力，有了几分信赖。

金南生有点胖，中年发福，还有点谢顶，头顶有点发光。

此时，金南生整理了一下衣领，起身开口：“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们之所以为曹明先生做无罪辩护，是基于以下几个理由。

首先，第一個理由是：案件是发生在曹明先生已经买下的废弃工厂里，这是我们想要强调的第一点，案发地点，是在曹明先生自己的地方，那里是他的私产，而在此案中丧命的五人，都属于非法侵入，由此我们可以合理推测五名死者案发当晚，是怀着恶意进入案发地点的。

其次，第二个理由是：本案发生后，曹明先生是主动报警的，我的当事人曹明先生当时为什么会主动报警？我希望法官和各位陪审员能仔细思考一下，如果曹明先生当时认为他犯了杀人罪，他为什么不掩盖自己的罪行？而是选择主动报警？在这里，我想强调一个事实——案发现场，没有其他人，并且，案发现场还有一个刚刚挖开洞口的地下室，而这个地下室，最近几十年来，都没有知道它的存在，曹明先生如果不是认为他是正当防卫，如果他觉得自己犯了杀人罪，那他为什么不顺手把五名死者的尸体推进那间地下室？然后掩埋地下室的入口呢？毕竟，当时他有很好的藏尸灭迹的条件。

再次，我们的第三个理由是……”

说到这儿，金南生的目光离开面前的文件，抬头看向主审法官。

微笑道：“我们刚刚呈交给法庭的证据材料中，有一份材料记录的是死者高桥英士的先祖高桥章，当年战败撤离华夏之前，他的兵营，就在隆兴农机厂的那座废弃工厂，或者说，隆兴农机厂，就是在高桥章当年的兵营所在地开办的，而案发的那座小楼，我们呈交给法庭的资料，明确显示，当年就是高桥章的住所。”

这番话，把法庭上所有人都惊到了。

当然，除了曹明。

而金南生的话还没说完，“再结合有福地产的两任总经理，高桥秀夫、高桥英士，以及高桥秀夫的儿子高桥雄太，都想方设法想要买下隆兴农机厂那块地，以及，案发当晚，高桥英士带着四个保镖，在那栋小楼的厂长办公室里挖出的那个宝藏，我想，有些事已经很清楚了，就是高桥秀夫、高桥雄太，以及高桥英士，都知道那里有他们先祖高桥章留下的那个宝藏，或者说……当年搜刮的华夏财富。

而我的当事人曹明先生，案发当晚，正好撞见了高桥英士他们在挖宝藏，在这里，我们完全可以合理推测，高桥英士等人，为了杀人灭口，保住那个宝藏，当即仗着人多，想杀我的当事人曹明先生，曹明先生不得不进行正当防卫，以保护自身。

综上所述，我方认为曹明先生虽然杀了五人，但却属于正当防卫，理应无罪释放！”

今天这个案件是特殊的。

因为涉及到东瀛人。

在东瀛大使馆的干预下，这个案子，不仅有原告、被告，还有公诉人。其中被告和公诉人是应有的，原告方律师，是东瀛大使馆要求增设的。

现在原告和被告方都做了陈述和主张。

主审法官便看向了公诉人。

“公诉人，请开始你的陈述。”

公诉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此时起身看了一眼原告方的东瀛律师团，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大家都看见了，对曹明先生的指证，原告方已经做得很完善了，作为公诉人，我想指证的东西，都被原告方先指证了，所以，在这里我就指证一点。”

说到这儿，他表情严肃地看向曹明。

“曹明先生！据我们调查到的资料显示，你在上大学之前，从来没有练过武，你是在上大学以后，才加入了学校的武术社，另外还私下成了孙氏八极拳馆的学员，学习八极拳，但你练武的时间总共也就一个学期而已，你是怎么做到一对五，还将高桥英士以及四个从小练武的高手，全部击败杀死的？你是不是早有预谋？提前做足了准备？”

这番指证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看向曹明。

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意识到这一点很可疑。

曹明一个刚刚虚岁19的年轻人，只是练武一个学期而已，怎么可能在正面交手中，一挑五完胜的？

这合理吗？

莫非真是这小子提前做了很多准备？早有预谋？

法庭上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今天这场庭审，现场来了很多人。

有官方的、有京城师范的领导、老师，还有曹明的父母亲友，以及二十几家媒体的记者。

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五个东瀛人的死。

国内国外，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个案子。

面对公诉人的质疑，曹明保持着沉默，没有开口。

因为现在还没到法庭辩论阶段，在法官没有让他发言之前，他不能发言。

接下来就到了三方质证的阶段。

原告律师、被告律师、公诉人，分别质证其他两方今天呈交给法庭的各种证据。

被人质证成功的证据，就不能用。

这个阶段没有用多长时间。

因为三方拿出的证据，都是精心准备的，都没有明显的漏洞，不是法庭上短短时间里，就能找出毛病质疑的。

这个阶段结束后，才来到当庭辩论阶段。

首先是原告律师起身向被告曹明提问。

“曹明先生！你是一个愤青吗？”

原告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盯着曹明的眼睛，神情严肃地问。

曹明表情很平静，微微摇头，“不是。”

原告律师冷笑，“不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愤青？”

曹明淡漠地看着他，“如果我是愤青，当初我就不会去寻求和高桥秀夫先生合作，更不会请他去谭家菜馆吃饭。”

原告律师摇头，“这不能证明你不是愤青！因为高桥秀夫和高桥雄太先生，那天就是赴您的约，去谭家菜馆吃饭，才遭遇那场离奇车祸而丧命的。”

曹明：“祸从天降，是天意，与我何干？”

原告律师冷哼一声，“你敢说那场车祸，不是您精心安排的？”

曹明失笑，摇头，“那么离奇的车祸，谁能安排得出来？你能做到吗？让一辆车飞上二楼的餐厅？”

原告律师没有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又问：“是吗？如果那场车祸是意外，那您第一次请麻生次郎吃火锅的时候，为什么天花板会突然砸落下来？难道这也是意外？”

曹明：“为什么不能是意外？”

原告律师冷笑，“先后两次这么离奇的意外，您真的觉得很正常？”

曹明：“现实不需要讲逻辑，多离谱的事，都可能发生。”

原告律师拿起面前一份文件，看向法官，“法官大人！我方今天呈交给法庭的资料中，有一份是关于曹明先生最近几个月，与他有关的多起意外事件！其中一起，他在一家韩式烤肉店，刚刚拉起一名17岁的少女没两分钟，那名少女原来坐的地方，就有一块广告牌砸落下来，令那名17岁的少女避免了受伤甚至死亡的危险。”

法官、陪审员们闻言，纷纷低头翻阅原告方今天呈交的资料。

议论纷纷。

公诉人、旁观这场庭审的记者等人，也面露惊讶之色，有人看向曹明，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就连曹明这边的律师团三人，也惊讶地看向曹明。

而原告律师的话还没结束，“不止这一个意外，还有一起意外，也发生在高桥秀夫和高桥雄太两位先生遇难不久，曹明先生在一条街道旁边，在一辆摩托车紧急避让一辆跑车，从而导致摩托车高速偏离原有车道，车毁人亡之前，曹明先生正好推走了一辆环卫车，那段路的监控显示，曹明先生此举，正好避免了那辆环卫车以及环卫工被失控的摩托车所撞。”

说到这儿，原告律师冷笑看向曹明，“曹明先生！短短几天时间，你接连遇到这四场意外，而且，每次你都毫发无伤，你真的觉得正常吗？”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庭审现场很多人看向曹明的眼神，已经和之前不同了。

观众席上，一些人在窃窃私语。

隐约有些声音传开。

“这曹明还救过两个人？”

“其中还有一个是环卫工？”

“这不是助人为乐吗？怎么还当作攻击他的证据了？”

“救人还有罪？”

……

就连法官和陪审员们看向曹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惊奇。

曹明看着原告律师，笑了笑，“几天时间遇到四起意外，你觉得很多？”

原告律师冷笑，环视整个法庭，“几天时间，接连遇到四起这么离奇的意外，在场谁觉得不多？”

曹明反问：“你想说什么？”

原告律师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上半身微微向曹明这边前倾，沉声道：“我想说的很简单！我不相信这些都是意外，莪认为都是你自己精心设计的！”

“你有证据？”

曹明反问。

原告律师摇头，“我没有证据！但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本身就很不正常！你洗不脱故意杀人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