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深山老林,其实就是方圆无人踪迹,地面落着厚厚枯叶被积雪覆盖,每踏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
发出的声音除踩雪嘎吱嘎吱声,还能听到零星踩枯叶树枝的声响。
徐宁、王虎、李福强和柴兵,一路东行。
穿过灌木荒草堆积的谷地,视野顿时开阔,入眼是片茂密红松林,红松笔直朝天生长,颗颗而立,约莫有20米-40米的高度。
而在红松之下,则是臭冷杉的天地,臭冷杉又名臭松,纹理细密,树干笔直,材质较轻,也是造家具的好材料。
地面积雪分布不均,有的地方深厚,有的地方浅薄。
徐宁刚进入林子没多久就发现许多杂乱脚印,这些脚印像是道道锁链,将这片树林封锁。
李福强瞅着地面脚印,说道:“这嘎溜儿跳猫子挺多啊。”
柴兵眼睛一亮,连忙问:“兄弟,咱下套子不?”
徐宁摇头:“不得了,搁这下套子,咱不好取啊,这都走多老远了。”
他们自进山便朝前走,将近仨点走出六七里地了。
柴兵有些失望,瞅着这老些跳猫子,他心痒难耐,恨不得都整回家去当下酒菜。
“三哥,别孬糟,咱是来找鹿、狍子的,多瞅瞅这俩牲口的踪迹吧。”
柴兵点头:“嗯呐,我也没孬糟,这不是瞅着牲口搁嘴边么。”
“咱再往前走走。”
“得嘞。”
红松林中间位置,除了能瞅见臭冷杉,还有许多水曲柳、黄菠萝、五味子等。
它们都是组成红松林的骨干树种。
王虎朝前奔走,跑到一颗栽歪倒地、树干附有青苔的枯树,这是棵老红松,粗壮树干直径约有半米。
王虎瞅见横躺地面的老红松上的青苔有过啃食痕迹,他便朝着侧前方走去,一眼就看见一片蹄印。
他激动回头喊道:“二哥!有脚印!你瞅瞅这是啥玩应脚印。”
徐宁、李福强和柴兵闻言,快步窜来。
当徐宁瞅见地上的脚印后,便笑道:“找着了!真特么不容易啊,这是鹿踪!”
柴兵问道:“鹿踪?兄弟,咋分辨出来的啊。”
徐宁指着一块清晰的脚印,说:“瞅见没有,这蹄子印就像猪腰子对半避开,只后边连着,前边呈对角蹄子印尖。狍子脚印是合上的,明白没?”
“嗯呐!那咱追啊?”
徐宁笑着点头:“追!这片鹿踪刚留下不到两天,我估摸它们没走多远。咱要是过晌午到一两点钟没找着,就折返回去。”
柴兵拍腿道:“诶呀,没事,咱出来没多远,前些天七八十里地都跑了,不差这会。”
“稳当点吧。”
听徐宁话语,柴兵不再固执,他虽心有急迫,但他技术还没练到家。
“那成,兄弟,你说啥是啥。”
李福强笑说:“三哥,刚接触前咋没发现你性子这么急呢。”
“诶我艹,那不得装两天大半蒜么,谁刚认识前就暴露本性啊,咱这是熟悉有交情了,要换旁人,我指定还得装两天呢。”
“哈哈……三哥实诚人。”
四人言罢,徐宁便顺着鹿踪直追过去,王虎、李福强和柴兵趋于后方紧紧跟随。
有时候瞅见鹿踪杂乱无章,徐宁就会停下认真分辨,每次都是鹿踪消失五六十米,又让徐宁重新续上了。
柴兵咧嘴哇哇拍手,直呼兄弟尿性。
他感觉找鹿,比找野猪还刺激。
因为期间徐宁总会给他们说点私活经验,柴兵、王虎和李福强也都细心记下,在心里头多嘀咕两遍。
直到晌午刚过,四人多少都有些饿了,柴兵就将饭盒取出来,李福强和王虎紧忙捡柴火,然后笼火热饭。
这回带的饭是白面白菜油滋啦馅的大饺子,也是发面的,只不过形状是鱼饺子型。
李福强狼吞虎咽,往嘴里塞着大饺子,将嘴里食物咽下。
“搁望兴天天吃白面、大米饭,等回去不得吃叼啊?”
王虎深以为然的点头,“我来这些天都胖了,以前我肚子上没多少肉,再瞅瞅现在,里头的秋衣都成紧身的了。”
柴兵大笑:“哈哈哈…胖点好,瞅着体格子就壮。没事,等你们回去,我给你们拿点细白面,都是自个家磨的,诶呀,你就吃吧,咋吃咋香!”
“三哥,别麻烦了,我们来这老长时间,顿顿都好吃好喝,给我们都整不好意思了。”
“那有啥的,咱这关系能差那点饭菜啊?该吃吃该喝喝。”
徐宁接话,“啥事都别往心里搁?”
李福强闻言一愣,“诶呀,这词整的行事儿啊,该吃吃该喝喝,啥事都别往心里搁。我艹,听着心里就特么敞亮!”
“哈哈……得了,咱拾到拾到继续撵吧,再撵一会就回去。”
“行,都听你的。”
此刻,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大孤山不远,间隔一座低矮山头,就位于小北沟的西北方向。
抬头就能看见东北方向的大秃山,不过距离挺远呢,得有二三十里地。
徐宁将56半枪带挂在肩膀,手揣进手闷子里,回头瞅着三人已经将火堆熄灭,便打头在前面走。
按理说,刚吃饱饭不能活动的太剧烈,但徐宁四个人只吃七八分饱,留着肚子等着回去吃酸菜馅饼呢。
这些天,大嫂三嫂是换着法做菜,家常菜、猪油饼、饺子、酸菜篓子、馅饼,她都给做了個遍!
生怕徐宁仨人搁家里吃不好,再整瘦了,回庆安不让人笑话么?
顺着鹿踪,再往前走一里多地,便来到一处视野开阔,入眼皆是到腰的枯黄杂草,地上积雪七寸多厚的河谷。
这河谷本来就是夏季雨期冲刷形成,到秋季就快要干枯了,更何况现在已是冬季。
哪怕有深水坑,也早都被冻成冰了。
“这头还有青石砬子呢?”
王虎指着远处的山体,那山上有数颗巨石堆叠,顶上覆盖一层积雪,积雪下是一层苔藓,所以从远处看石头是青黄色。
“这边拉苔藓挺厚实,应该找对地方了。咱给枪栓拉拉,填上弹先备着。”
“嗯呐。”
四人快速拉十多下枪栓,使里面的弹簧恢复弹力,再压上一联十发子弹,合上枪膛,检查保险是闭合状态,才放心挂在肩膀。
徐宁朝前迈步,说道:“待会要是见着鹿千万别出声,这牲口耳朵挺灵,不像狍子der呵搁原地站在瞅你,鹿听着动静就跑,速度也挺快呢。”
“嗯呐。”
“那咱要瞅着打不?”
“打,这会儿才一点多钟,打完回去正好天黑,再晚一会都不能打。”
王虎嘿嘿一笑:“那这玩应赶的挺巧。”
“那还说啥了,也就是我兄弟变稳当了,要搁往常,咋地都得守到半夜去!”
“……”
正当柴兵要讲话时,突然从远处传来狗叫声。
当即,徐宁一愣,脑袋瓜里像是被马蜂子蛰了,顿时嗡嗡作响。
“坏了!”
李福强张口骂道:“诶我艹,这群杂艹的……”
王虎略微懵比,瞅着徐宁问:“二哥,这咋整啊?”
“还能咋整!玛德,我倒要看看,这是谁特么家狗,妈了巴子地,白特么费我一天工夫!”
柴兵磨牙切齿,“艹!这一天净特么低头追踪了,眼瞅着牲口到嘴边,让这群玩应给搅合了。”
“诶呀,这都是命!三哥,咱命里该着有这一劫。听狗叫唤声,离咱这越来越近,等会吧。”
李福强气的直拍大腿,“真特么闹心!咱就没领狗来,领狗给这帮狗全咬死!”
徐宁笑了笑,他知道李福强说气话呢,人在生气的时候,啥话难听就往外崩啥话,很正常。
“行了,都别置气。待会见着人别耷拉个脸,这事刚碰着挺生气,想想也就那么回事呗,打狗围就这样,不确定性太多。”
经过徐宁三言两语相劝,李福强和柴兵都缓了过来,就是心里头憋屈啊。
眼瞅着就差一哆嗦,让这帮狗给搅合了。
不到两分钟,徐宁眼前便出现四条狗,它们直奔着青石砬子去了。
李福强拍巴掌愤恨道:“真是冲鹿去的!咋整,兄弟?”
“跟过去瞅瞅。”
“嗯呐!”
随即,四个人迈开大步,急匆匆地朝着青石砬子奔去。
正当他们跑到青石砬子近前,从四条狗来时的路,追来三个人。
对方瞅见他四个背着56半一愣,急忙喊道:“诶,兄弟,别搂火嗷!”
徐宁四人止步,转头瞅着三人,皱眉问柴兵,“三哥,你认识不?”
“好像认识……诶我艹,这不是我大哥铁杆儿黄老哥么!”
徐宁转头瞅眼李福强和王虎,使眼神告诉他们待会别冲动,更别惹事,否则就会让柴家难做了。
李福强微微点头,将脑袋转到一边。
三人快速跑到四人近前,其中一人正是兴关屯的黄国富。
他瞅见柴兵有些错愕,“老三呐!诶妈呀,我寻思谁呢,你咋搁山上呢?”
柴兵说:“这不是跟我这仨兄弟追一整天鹿踪么,刚追到近前,然后就听着狗叫唤了。”
“追鹿踪?你啊?”讲话这人语气有些傲,令人不喜。
柴兵瞅眼说话的人,黄国富紧忙介绍,“这是我爷叔伯兄弟家的大哥。”
“啊,黄哥。”
这黄哥就是庆安太平屯的黄大喇叭,大名叫黄国兴。
王虎和李福强不认识他,倒是徐宁上辈子跟他有过几面之缘,但也没啥太深交情。
听黄大喇叭这名就知道,他那张嘴比屯部广播都好使,谁要有点啥事,他都得给嚷嚷出去。
“你四个搁这追鹿踪啊?能追着么,咋地,嫌乎我家狗开哐,给你鹿踪断了啊?”
柴兵皱着眉头瞅眼黄国富,因为黄大喇叭说话有点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