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缓坡呈扇形放射状,延伸到徐宁右侧五十米外就是二十米高的老土崖。
徐宁三人往上才走六七十米,李福强就瞅着一道新踪,徐宁撇眼一瞅,当即乐道:“三头鹿!快走,幺麽就搁眼巴前呢。”
“得嘞。”
三人掐着踪往前撵,五六分钟后才走百米远。
一是不敢大步前行怕惊了鹿,二是这缓坡上的积雪很宣,踩下去就到小腿肚子了,只能迈小步缓缓往前趟。
况且缓坡有许多横生而出的树杈、矮小灌木,使他们前行艰难。
再往前走六七分钟,徐宁透过各种乱树枝和灌木枯草,便瞅见前方约六七十米的位置,正有三头鹿背对着他们,埋头啃着一颗倒树上的绿皮地衣。
“兄……”
柴兵正要说话,却见徐宁瞬间蹲下,他便止住嘴也跟着蹲下转头瞅着徐宁。
而徐宁则指了指前方,柴兵和李福强佝偻着身体,缓缓起身,两眼巴巴的望着前方的三头鹿,两人眼睛皆是一亮,便急忙下蹲。
李福强做着口型:兄弟,咋整?
徐宁抬手比划,指着前方三头鹿,做口型:你俩各打左右两头,我打中间那头。
柴兵和李福强点着头,便缓缓端起枪。
徐宁却摆摆手,示意两人别着急,再往前走走。
这距离六七十米,要说近也近,说远也远。
因中间隔着灌木和乱树枝,子弹射出去时,若点子背撞在树枝灌木上,那肯定毛都打不着。
再者鹿是背对着他们的,枪口只能指向鹿的后腚,并不能给它们致命一击。
所以,徐宁想再往前靠靠,找个视野较好的位置。
两人紧跟在徐宁身后,趟着雪往前走,但眼睛却没有离开那三头背对着他们的鹿。
这时候,徐宁刚好能瞅着一头鹿的侧身,可他脚下却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嘎!
徐宁心道:不好!
下一刻,他眼瞅着那三头正在埋头啃青苔的鹿同时抬起头,然后转头朝着三人的方向望。
这时,徐宁当机立断,端起56半便朝最外围靠着左侧的鹿搂火。
而柴兵、李福强听他响枪,也急忙端枪搂扳机。
嘭!嘭!嘭!
徐宁前两响正好击中左侧那头鹿的腹部和脖颈,这头鹿瞬间栽歪倒地,在雪地中蹬着四蹄,颤颤悠悠的抽搐着。
第三响却崩在了大倒树的树干上,发出一闷声。
李福强和柴兵端枪连崩四枪,由于徐宁第一响太早惊到了鹿,所以他俩举枪搂火时,那两头鹿已经转身要跑了。
嘭!嘭!
柴兵击中一头母鹿的后腚,但这并不影响鹿逃跑。
而李福强则一枪打中一头鹿的腹部,说来也巧,这枪本不应命中,奈何那头鹿正要转身逃跑,所以子弹就钻进了它体内。
这两头鹿动作飞快,只眨眼工夫就蹽出去六七米,几个纵跳过后,已不见踪影。
“我艹!有俩跑啦!兄弟,咋整?”
李福强刚说完话,便瞅见徐宁已经动身往前窜了,他紧忙迈腿跟上。
“别慌!打着一头就行了,你俩打着没?”
柴兵说:“我好像是打着了,但它咋没倒下呢?”
“没打着要害呗。”
三人疾步来到那颗大倒树前,便瞅见那头被徐宁两枪定死的鹿,此刻正在颤颤巍巍的抖动的后蹄,显然即将要断气了。
“兄弟,你这两枪准呐!打的全是要害。”
徐宁只扫一眼那头将死之鹿,便低头寻摸雪地上的踪迹,顺嘴回道:“凭感觉打呗,这玩应越瞄打的越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福强沉思道:“我说前個打青皮子的时候,我根本没瞄两枪都打着了捏,今个打鹿我是越瞄越瞎啊……”
柴兵说道:“我刚才也没瞄,就是准度太差。”
“不善了。你俩真打着了,这地上有血点子,我琢磨这俩鹿跑不远。你俩先搁这等虎子,我去撵一撵。”
李福强闻言摇头:“那可不行,我得跟着!”
“嗯呐,这片山瞅着挺平坦,但后头挺险呢。”柴兵说道。
“那就先开膛,你俩拿小壶了么?”
李福强说:“都搁爬犁上捆着呢,要不等会虎子吧。”
这话刚说完,便听山脚下传来连续七声枪响。
嘭!嘭!
徐宁、李福强和柴兵同时一愣。
心道:坏了!别是虎子碰着啥了吧!
“我艹!虎子!”
“快跑!”
徐宁抱着枪直奔山下奔去,途中树枝子和灌木杆子抽在他脸上、刮花他棉袄,徐宁都没有在乎,只心里想着王虎。
身后李福强和柴兵也是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虎子可别出啥事啊!”
“早知道就让虎子跟着好了。”
山下,王虎刚走到山沟,正准备拽着小爬犁往缓坡走呢。
却听见山上传来数声枪响,他微微一愣,随之一喜。
便要朝着缓坡上走,但他刚走到老土崖子附近,就听到山上再次传来响动,王虎紧忙将56半从肩膀滑落,端枪眼睛盯着山上。
接着两道鹿影就从二十多米高的老土崖子跃下,这俩鹿落地时四蹄着地,只瞬间就摔在了地面。
距离王虎只有十五六米,王虎瞅见后紧忙调转枪口,举枪搂火。
照着俩鹿脑袋、脖子、腹部等要害位置猛搂扳机。
接连七枪全部灌进俩鹿的脑袋、脖子和腹部。
哪怕王虎枪法稀烂,可这俩鹿刚落地就摔在原地挣扎起身,就如同十五六米外的死靶,若这都打不准,那王虎可以将枪扔掉,回去当他的说书先生了。
王虎瞅见俩鹿已经不动弹,却没有立马上前查看,他始终都记着徐宁的嘱咐,哪怕打着牲口,也别立马贴近去查看,兴许牲口会做出致命反扑,到那时牲口的凶猛程度会翻倍,整不好就容易受伤,甚至是死。
他端着枪缓步上前,围着俩鹿刚转半圈,就听上山传来枪响。
嘭!嘭!
徐宁朝前疾步窜行,他掰开保险,朝天上连崩两枪。
嘭!
王虎的心突突跳,听到枪响急忙回应一声。
这是他们这小帮约定好的暗语,有枪就崩两枪,询问是否平安,回一枪就是平安,没回那就是遇险。
这时候子弹精贵,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能用,况且他们仨几乎都在一块,很少有机会能够用上,却没想到今个用上了。
随即,徐宁脸上浮起笑容,但脚步没有放缓,“虎子,应该没啥事。”
“听着动静了,兄弟,别是虎子搁山下打着啥了吧?”
“备不住啊,那俩鹿就是朝着右侧老土崖子跑的,真兴许能跟虎子碰上。”
“诶我艹,虎子要是将那俩鹿壳下来,那可立大功啦!”
“那还说啥了,必须地么。”
这时,三人即将抵达山脚下,徐宁却急忙大吼,“停!”
只瞬间三人就止步,李福强和柴兵一愣,转头问:“咋啦,兄弟?”
“你们瞅瞅前边拉是啥!”
徐宁瞪着红眼,指着前方的一道塌陷下去的雪壳子。
李福强顺眼望去,惊道:“暗沟!”
暗沟就是山地突然从中间劈开,形成的一道沟,待冬季下雪后,这道沟就被大雪覆盖,形成一道天然的深陷阱。
这人要是掉下去不死也得残疾。
徐宁指着右侧滑坡,“往那边拉走!”
“诶!”
山下王虎凑到俩头鹿前,使56半枪刺怼了怼,见俩鹿已经死透,便是心里雀跃欢呼。
他仰头朝着山上喊道:“二哥!我打着俩鹿!”
徐宁、柴兵和李福强刚好奔到老土崖子边上,低头瞅见王虎和俩鹿,心中惊喜异常。
“虎子,尿性!”
王虎激动回应:“哈哈…我也没想到哇。”
三人顺着老土崖子下山,便来到了俩鹿跟前。
徐宁蹲下瞅瞅俩头鹿的伤口,笑说:“虎子,行啊,这七枪都打要害上了。”
“诶呀,就离十六七米远,它俩从土崖子上跳下来就一头扎这了,我就跟打死靶似的,直接给它俩按这了。”
李福强拍着王虎肩膀头,“尿性,虎子,这回我兄弟两枪定死一头,你七枪干死两头,挺猛了。”
“离我二哥可差老远了,我瞅这俩鹿后腚和肋巴子都有枪眼,你跟我三哥打的吧?”
“嗯呐,没打着要害,让它俩跑了,这不送你嘴边了么。”
“哈哈……”
这是王虎头次使枪打着牲口,他此刻的兴奋劲不亚于低头捡着一沓大团结。
徐宁起身指着小爬犁,道:“虎子,去给小壶拿来。”
“诶。”王虎闻声沙楞往小爬犁走去。
李福强说:“兄弟,我上山给那头鹿拽下来。”
“我跟你去。”柴兵说。
两人迈步朝着山上奔去,而王虎也将小壶拿了过来。
这小壶说是壶,其实是桶。专门用来装花生油、豆油的,通体是塑料材质,一面印着俩字‘上海’,另一面印着‘5升’。
昨个柴良玉听说他们要上山猎鹿,就让柴锋去寻摸寻摸,有啥东西能装鹿血的东西。
柴锋就搁卖店仓房里翻出一落灰的油壶,拿回家让三嫂使抹布蹭了蹭,再将里面的油使温水冲洗干净。
“漏斗呢?”
“这!”王虎将手里的漏斗摊开。
这漏斗是搪瓷的,锥形边有个握把,通体白色。
“你接着点。”
“嗯呐。”
王虎将漏斗插在壶嘴里,放在了鹿脖子下。
徐宁握着侵刀,双臂用力往前一送,刀尖就没入鹿脖子里。
还没抽出时,鹿血就像落落尿似的滴出来,待将刀身完全抽出后,鹿血就喷到了王虎举着的漏斗里。
一头鹿血使5升壶只接了三截手指那么高,两头鹿全放完血,5升壶才接一半。
“二哥,咋接这么点呢?”
徐宁说:“死鹿体内血液循环慢,没有啥压力呗,再者这几个窟窿眼流出不少血呢。”
“渍,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