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六十九章 起盟誓(1 / 1)墨落皇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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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不管场合所在,张口就要弑后,而且已经宰了一个太尉高俅的李二头陀,慕容彦达也有些口中发苦。

只怕官家被他戳了机会,这厮弑君的时候,也不会有一丝犹豫吧?

“二郎,为兄已然记清楚了。

许多话,咱们回家再说……”

在慕容彦达看来,如今大宋的反贼们,别人是假造反真招安,面前这李二头陀却是假招安真造反。

弑后说的这么轻松,他这个听着的,心里可真不轻松。

“兄长,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怕的甚么?”

见李鄂又要开口大言,慕容彦达慌忙止住了他的瞎话,这里终不是家里,万一被人听去了,破家灭族可就在别人一念之间了。

“二郎,这等好话,回家再说。

为兄先去过问一下铸锅所的工序……”

见李鄂张嘴露出的便是反骨,慕容彦达也不想让他在万全作坊这瞎说什么。

许多事,可不是张嘴就来的,但想及这点,慕容彦达看了看面前李二头陀,这货可不就是伸手就来吗?

说個石炭窑都能跟弑后挂拉上,还想让当今郑皇后烧炭而死,其心恶毒!

“那好!

兄长,刚刚记录的点子,一定要注意保密。

与做事相比,那才是咱们兄弟的身家性命所系……”

听到李鄂说辞,慕容彦达便将案上一摞纸都卷进了袖里。

这话说的就比较中肯了,不管是造反还是篡位,钱财总是第一位的。

只是想到赵官家那三十几个皇子,一个皇太子,慕容彦达的脸上也多了愁容。

自古废长立幼便是祸患之始,他相信李二头陀敢于弑君,但弑杀三十余皇子,却很难做到。

万一将来做的不干净,那就等着天下共讨之吧……

再熟悉了一下铸锅所的流程,慕容彦达也难掩心中慌乱,也不知是铸锅所太热,还是心内太过慌急,一圈转下来,春日里,他便汗流浃背了。

在铸锅所消了汗,慕容彦达这才拉着李鄂回到自家府中,找到太公那边的老仆阿七,安排了一通之后,他这才在书房跟李二头陀对坐。

“二郎,是你想做皇帝还是想让小娘肚里的孩子做皇帝?”

书房,慕容彦达是确认安全的地方,坐下之后,他也问了自家想了半晌的问题。

“这有啥区别?

即便洒家做了皇帝,不还是要传位于子嗣吗?

洒家又不是真的仙佛,不可能长生不死的。”

李鄂的回答,显然不是慕容彦达想听的。

细扫了面前头陀几眼,慕容彦达便说道:

“你坐跟小娘的皇子坐,大是不同。

你坐,还会有别的皇子。

但小娘的皇子坐,除了是你的子嗣之外,还兼着赵家的名分,这位子坐上去也是安然的。

若你坐上去,难免天下共诛的……”

见慕容彦达说的认真,李鄂讪笑一声回道:

“兄长以为皇位很好?

错了,那地方坐上去之后,就擎等着别人如洒家一般,祸乱宫禁、弑杀皇后、某朝篡位吧!

只要兄长别给洒家弄出什么前燕、后燕、南燕、北燕之类的复国丑事,便由大娘子的皇子坐那皇位便好。

若兄长半途起了异心,就莫怪洒家手黑了……”

皇帝位,在李鄂看来也就那样了,还不如当个狗官呢!

身为后世人的他,自然不会被当世人慕容彦达所理解。

“那二郎便与为兄击掌为誓,之后斩鸡头、烧黄纸,祭拜上天起盟誓。”

见慕容彦达说的认真,李鄂无奈摇头回道:

“那就斩鸡头、烧黄纸、起盟誓。

只是以后洒家是听大娘子的,还是大娘子听洒家的?

实话实说,大娘子知情识趣、滋味不错……”

听到李二头陀不说正经话,言语上轻薄起了妹妹,慕容彦达虽有些恼怒,但也不好说什么。

只因李二头陀所做之事,对慕容家的好处绝大。

慕容彦达所问李鄂是否有称帝之心,其实也是诈语。

如李光说的一样,大宋至今民心未失,虽说慕容彦达不是正经文人士大夫的一员,但也份属文脉一员。

自汉时尊儒术,文脉早已整理出了一套亡国理论,如今的大宋远没到兴亡时候。

这点李光清楚、慕容彦达也清楚,甚至于底层的皂吏一样清楚。

税赋重归重,但大宋子民,普遍还是饿不死的。

亡国理论,最直接的篇幅就是‘是岁民大饥、赤地千里’。

只要底层的百姓还能吃糠咽菜,那大宋的民心就依旧在。

北方称王,南方剿灭,也无非反掌之事而已。

文脉,更多的还是处于南方,漕粮也在南方,人口还是在南方。

江南虽说隐有变乱之势,但闹腾的只是商贾跟富民之家,士绅之家,朱勔父子还是不敢太过肆虐的。

朱勔真要肆虐了江南士绅,莫说朱勔父子,当朝官家都有可能就此殡天,大宋文脉的尿性,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李鄂真想做天子,说说还成,他若敢试,败亡也不过一念之间而已。

“二郎,既已有了大计,以后在这汴京城中还是要安分一些的。

莫要今日杀人,明日也杀人,来了京师讹诈王太宰不够,还要讹诈禁军与厢军。

家中虽不是京中豪富,但也有些家资。

再者,二郎在铁佛寺的买卖,如今也是人来人往。

以后莫要在这汴京城中,行那讹诈之事了……”

知道李鄂反不了,也做不得天子,慕容彦达这边的说辞,便殷切了许多。

观李二头陀进京种种,慕容彦达也有些后悔,这哪是什么招安的头陀,分明就是汴京城中一贼头、一盗匪。

“兄长,你这眼界倒是不如蔡府的衙内蔡徽。

蔡衙内有言,做的媚上事,洒家当在汴京城中遮奢一些。

咱们头上的圣明君主,要看到的是一个好饮贪杯、贪财好色、跋扈异常、嗜杀无度的恶戾奉武头陀。

所以洒家便要杀人,便要贪财,过些日子还要好色。

兄长跟大娘子说一下,物色一个不甚受宠,但有些姿色的前代的帝姬给洒家。

官家眼中的洒家越烂越好。

洒家若在铁佛寺中吃斋念佛,便不容于当今官家了。

文臣士大夫眼中的好头陀,可不是官家需要的头陀……”

徽宗赵佶的奸诈、自私、残忍,如今许多文臣士大夫都看不清楚,也包括面前的慕容彦达。

这种奸诈、自私与残忍,在其子赵狗爷的身上却完美的展现了出来,所谓父子相承不外如是。

受了李二头陀点拨,想及家中小娘说的一些大内秘事,慕容彦达这边也忽的明悟了。

“这……

唉……

两蔡府看来还是有本事的。

为兄还以为官家只是受人蒙蔽,如今看来,所谓蒙蔽,却是官家精心所选。”

有些事,无非就是一层窗户纸,老蔡一次罢相看不出来,两次罢相,两次复相,慕容彦达再看不出来,不是忽略了,就是脑子不够使。

如今看来,慕容彦达的脑子是够用的,只是被禁中官家所蒙蔽了。

许多文臣士大夫眼中,尚算清明只是被奸臣所误的徽宗皇帝,大宋官家做了二十年,恐怕早就厌倦了。

如今大内宫禁之中的艺术家,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已经准备以后的时日里洒脱过活了,所以,才会有赵家大宋、蔡家天下一说。

没了两蔡府、没了太宰府,谁来帮道君皇帝挡朝中众文武的污水?

“恩相,两蔡府或者说老蔡府能起势,也不全是因媚上所起。

老蔡相公的为政之道,还是首屈一指的。

试问国朝百余年,谁人能从下级官吏手中,将贪墨的公款划拉到自家府库之中?

为政之上,老蔡相公虽说比不得范相公,但比王荆公、司马温公还是不差的。

忠奸之外,于为政一途,老蔡相公起码的一点就是务实,且能成事。

如今的汴京,务实不重要,能成事却更重要一些。

有老蔡相公这个现成的实例,恩相莫要走差了路子……”

李鄂不喊兄长而是一声‘恩相’,将慕容彦达的思绪拉了回来。

跟慕容彦达说弑杀高俅,直接谋划弑郑皇后,也是李鄂的无奈之举。

似铸锅、炼炭、造高炉、改冶铁之法,他这个媚上的头陀却做不得。

但如今已是工部尚书的慕容彦达,做起来却是恰当其份。

事涉割据汴京的根本,跟慕容彦达深度合作一下,免得被宫中的慕容贵妃卸磨杀驴,也是李鄂等人在汴京城中立住根脚的依凭。

宫禁大内到底还是宫禁大内,其内的女人也是诡异莫测的,虽说之前睡服了慕容贵妃,谁知那娘们生了孩子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万一那娘们起了卸磨杀驴之心,即便慕容家不是李鄂的对手,但慕容彦达只要动了,李鄂等人也只有出奔汴京一途了。

慕容府很小蔡府不同,小蔡府即便知道了高俅是他李鄂所杀,也不会追究什么。

因为人老蔡已经杀了两任枢密了,大哥不笑二哥,大哥也不会用自身的问题,去对付小弟。

只要李鄂还能媚上,小蔡府就不会跟他翻脸。

但慕容府不同,再有几个月,一旦慕容贵妃诞下皇子,许多事再说、再做也就晚了。

如今将慕容府彻底的拉下水,再饶一个郑皇后作为投名状,虽说难保慕容家不会杀自己,但慕容府一众却不会背刺他李鄂。

“二郎说的不错。

如今想来,老蔡相公还是睿智的……”

学老蔡,慕容彦达虽说心里有些文人根子里的不齿。

但李鄂说的也不错,盐茶票引,便是老蔡手段,说句务实之上王荆公跟司马温公不及老蔡,也是摆在明面上的。

王荆公变法,司马温公守旧,文脉之间的不恰,演化成为党争,这已然是百年弊病之根源。

若无老蔡,党争也会杀的大宋朝堂尸横遍野的。

由老蔡想及党争,慕容彦达不由的想起了前唐玄宗往事。

如今时节,藩镇换了金贼、辽邦,大宋朝堂之上的党争,虽被老蔡一人压下,但党争旧怨,却遍及朝野各处。

想及安史之乱,慕容彦达的头皮也是一阵发麻,若将来的大宋也是武夫割据局面,那面前这李二头陀,还真的要引为兄弟之盟了。

两人说话间,慕容太公的老仆阿七,也准备了好了公鸡、黄纸与香烛,并在慕容彦达的院中设了香案。

准备好之后,阿七便屏退府中仆从,招呼两人出了书房后,阿七便也退了出去。

“兄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咱们兄弟还是只结拜吧!

免得口出悖乱之言,挨了雷劈!”

听到李鄂说辞,慕容彦达也点了点头。

院落之中,不同于密室之中,许多话只能留在心里,却不能付诸于嘴上。

接下来,两人斩鸡头、烧银针刺手指,点了香烛、烧了黄纸,喝了血酒,既算是磕头结义,也算是歃血为盟。

“哥哥!”

“二郎!”

结拜之后,一声‘哥哥’往昔在李鄂面前端着的慕容恩相,便是兄弟了。

慕容彦达一声二郎,虽说虚情假意居多,但想及前唐安史之乱,这位新任的慕容尚书,也不得不把面前李二头陀引为兄弟。

“往后洒家还是以兄长相称吧。

哥哥这词,江湖气浓重了一些,并不适合称呼兄长。

兄长,今日所议之事,还要好好谋划。

禁中女子虽说思虑诡异,但难免谋算不明。

许多事,大娘子该怎么做,兄长还是要提点一番的。

尤其是孕中女子,喜怒无常,杨秋跟张巧莲,兄长也要用好。

须要这两人时时处处提点一下大娘子,莫要做出无脑之事。

若郑皇后一事顺遂,记着点拨一下大娘子莫要燥性急进。

洒家听闻宫中小刘贵妃,有大道士林灵素做靠山。

当日林灵素麾下一个道士吴铁虎,却是恶过洒家。

洒家前端时间没有功夫,如今正好试试这林大道士的成色。

若筹谋得当,有林灵素为大娘子说话,后位便唾手可得了……”

听着结拜之后,李鄂真正的诡秘心机,慕容彦达也长舒了一口气。

就怕这李二头陀面上恶戾,心中也一样恶戾,如今看来,作为反贼,李二头陀的本事算不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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