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末世酒吧里，听了方士玉说完事情经过，几人都若有所思。

“三省会，感觉很有意思啊。”赵峨眉一脸憧憬，“不过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爷爷为什么要保密呢？”

赵妍也觉得兴致缺缺。

搞了半天神秘，结果就是去参加一个老年人团建。

这算什么八卦。

“没必要想太多。以赵爷爷那种性格，这种比较私人的事情，不想说也很正常。”

事情解决后，方士玉就不太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了。

“在场的各位，谁还没有点自己的秘密。”

比如他的系统，朱安娜的真实身份，就算是赵峨眉和赵妍这两个眼神清澈的大学生，也肯定怀着自己的小秘密。

“说得也对……总之，这次多亏了方兄。”赵峨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放下了，“不愧是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赵爷爷居然没有出手教训你，这真是太……太不符合他的作风了。”赵妍表情古怪地感慨。

听得出她本来是想说“太遗憾了”。

方士玉懒得搭理她。

“说白了也不算什么机密，他不想说是一码事，但是真要被发现了，也就那么回事。”

不值得大动肝火。

回想当时的场面，赵老确实是有点火气的，不过在方士玉的茶言茶语攻势下，成功把大部分锅甩给了赵全真。

要不怎么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呢。

就算是茶里茶气的赵妍，身上也有值得他学习的地方。

赵妍同学就是他的茶艺老师。

方士玉观察能力和悟性可不是盖的。通过观察她的言行举止，总结出了一套别样的话术。另类但是有效。

当然，这话术也得分人，不能逮着谁都用。

……

“方老板。”

临出门前，朱安娜喊住了他。

“昂？”方士玉回过头，见她表情似乎有些犹豫，便走了回去，问道：“有什么事吗？”

“赵全真……”

“他怎么了？”

“你了解他吗？”

朱安娜这话问得有点奇怪。

方士玉一时揣摩不清她说这话的用意，便回答道：“不算了解，总共见了没多少次。不过也算熟悉了。”

毕竟一起经历过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件，而且又有老一辈的渊源，他妹妹还是健身房会员。

朱安娜顿了顿，又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

方士玉心里不由地冒出一个想法，朱老板该不会是想挑拨离间吧，让我彻底倒向她这边？

“你是指哪方面？”

“别误会，我不是在诋毁他，而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朱安娜难得露出那种真诚的眼神，对他说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他的？”

方士玉沉吟了片刻，说道：“至少这几次见面，我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做的都是符合他身份的事情——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

朱安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方士玉接着说道：“不过既然你这么问，是不是说明你觉得他哪里不对劲？不妨说说看。”

“嗯，的确如此。”朱安娜没有否认，直言道，“我觉得……他在普通人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不就跟你一样。

都说自己内心是什么样，看到的世界就是什么样，就像照镜子。果真不假。

还是那句话，谁还没点秘密。

以赵全真的身份，心里藏着的秘密恐怕都堆成小山了。他那忧郁的小眼神，可能就是秘密太多给憋的。

方士玉不怎么在意，但为了照顾她的面子，还是捧场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判断依据？”

“直觉。”

“……”

虽然也不指望她能给出什么精彩的推理，但起码要拿出些像样的证据。一句“直觉”给方士玉干沉默了。

朱安娜淡定地说道：“人是会变的，就像阴阳相互转化，对吗？实际上，我的直觉往往是很准的，我们最好小心赵全真这个人。”

不是“我们”。

是你要小心他才对。

毕竟他要抓的人是你不是我。

方士玉心里吐槽。

朱老板倒也未必是故意挑拨离间，可能是她潜意识里对赵全真的追踪有所抵触，所以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当然，方士玉也不希望这两个人之间有一天真的彻底站在对立面，让他二选一。

取舍最讨厌了，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应该全都要！

最好两人就保持现在这样子，冲突不要再激化。剩下的交给时间，时间会冲淡一切。

“嗯，小心点好。”方士玉点头说道。

……

“隐身衣和飞行器，什么时候过来取？”

离开酒吧，方士玉给赵全真发了条消息。

过了几分钟，赵全真回复。

说不用还了。

是的，赵全真把这次委托中用到的隐身衣和飞行器，都当作任务报酬送给了他。

这太贵重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

方士玉却之不恭，欣然收下。

这两样高科技产品都很有实用价值。

飞行器暂且不说，这隐身衣绝对是个好东西。

披上这玩意儿，再加上他的武者手段，就算跟踪入品武者都毫无压力。

当然，只用在必要的时候。

他没有尾随的癖好。

赵全真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明天去2号城市？”

方士玉：“嗯。”

赵全真：“2号城市最近不太安稳，你过去以后最好小心一些。”

又是让我小心。

今天一个个的是怎么了？

我又不是纸做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生活在什么水深火热的环境里呢。

2号城市标榜“自由”，乱是常态。

方士玉又不是没见识过，还能比上次黑影怪物事件更乱？

赵全真又发了条消息解释，说2号城市最近兴起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宗教，在很短时间内以摧枯拉朽之势发展壮大，现在影响力已经涵盖了整座城市，对各行各业都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方士玉：“什么宗教？”

2号城市以娱乐为主，但宗教也是有的，比如他上次接触的道观和佛寺。

除了道教和佛教，还有西方教。

难道这年头还有什么新兴宗教能冲破这三巨头的垄断地位，强势发展起来？如果有，那肯定不简单。

方士玉倒是有点好奇是什么教这么猛。

赵全真：“赛博神教。”

方士玉：“这名字听上去味儿很冲。”

赵全真：“我对此了解也不多。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最好留心。”

方士玉：“嗯，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他这次去2号城市的目的很明确，主要是去找宫主的，询问她关于“旧地”、“遗物”和“瑶池”的信息，别的事情跟他没关系。

哦对了，还要去“上清观”和“照心寺”溜达一圈。

看能不能再讨点好东西。

顺便把高莹的情况告诉玄真大师，咨询一下他的意见。

毕竟功德修行方面，他是个外行，指导不了高莹。

赵全真：“还有一件事。”

“……”

你是老爹吗？

赵全真：“小心朱老板，她可能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方士玉：(￣_￣|||)

……

……

一天后。

方士玉乘坐空天飞机抵达了2号城市的机场。

这次来，刚好又是夜晚。

抬头便是浓郁的夜幕，隐约能看到一些星星点点。

上次他是乘坐军用穿梭机来的，走的是特殊通道。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来机场。

可以看到机场修建得非常奢华，华丽的灯光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方士玉离开机场后，看到机场出口附近有一些穿奇装异服的人，正在向人们散发传单。

那些人有男有女，大都很年轻，穿着统一的亮银色服装，衣服表面有条形白光组成的图案，像是齿轮与传动结构组合而成。

头发或是蓝色，或是紫色……总之都是非常显眼醒目的那种色调。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机械体。

“赛博神教？”

方士玉想起来之前赵全真对他的提醒，倒也没怎么在意他们。

但是走出没多远，他就被一个“赛博”男人拦住了。

这个男人的半边脸颊具有机械质感，有着明显的裂缝和螺丝孔，先是问了方士玉的国籍，然后便递出一张传单，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先生，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想为你介绍一下赛博神教……”

方士玉摆了摆手，婉拒。

男人锲而不舍地追上来，喋喋不休，方士玉为了让他放弃，便把那张传单从他手里接了过来，并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把他给吓退了。

方士玉边走边看了眼传单，最上面画着一个齿轮与传动轴组成的图案，底下用多种语言进行了一些教义宣传。

大致浏览了一遍，总结一下就是贬低原生肉体，尊崇机械至上，鼓动人们安装义肢，实现赛博飞升。

这上面还专门提到了一个人——“赛博教主”。

显然就是这个宗教的幕后主导者。

话说这赛博神教的教义有点极端啊。

为了弥补身体缺陷而安装机械义肢，这没什么问题，是科技为人类服务的一个典例。

但是如果身体本来完好无损，却硬是要替换成机械体，这不没事找事嘛。

反正方士玉是没办法接受这种人体改造。

随手把传单揉成一团，精准扔进了十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路上，他看到有个孩子被一个传教士吓到了，扑到妈妈怀里哇哇大哭。

“不要害怕，孩子。”传教士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抬起一只银白色的机械手，指了指自己的义眼，“这是神的恩赐。”

“……”

孩子回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哭得更凶了。

方士玉还看到有人用颜料在墙体上喷绘代表赛博神教的图案，一些建筑的大屏幕上，也在投放赛博神教的宣传片。

短短的一段路，就明显感受到了赛博神教在这里的影响力。

看来赵全真一点也没夸张，甚至还有些保守。

“2号城市版本还是太超前了。”方士玉不由地感慨。

当然，其实这里大部分居民还是没有改造过的普通人，只不过“赛博人”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罢了。

……

机场距离上清观和照心寺比较近，所以方士玉打算在去广寒宫的路上，先去拜访一下宋道长和玄真大师。

方士玉乘坐一辆浮空车，直奔道观和寺庙所在的街道。

刚一下车，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吆喝。

循声望去，不远处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站在高台上，手持一本厚厚的书籍，正狂热地向四周的听众宣扬赛博神教。

“赛博教主是人类的救星，赛博神教是人类的未来……教主将带领我们，走向辉煌，走向永生……”

能在短时间内将赛博神教推广到这种程度，那位幕后教主肯定不是一般人。

不过，这做派有点像邪魔外道，过于极端了。如果是在玉城，肯定发展不起来，一准会被剿灭。

……

方士玉抬眼一看，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道观门面大变样，橙黄色的墙体上画着赛博神教的符号，屋檐变成了金属材质，屋脊兽也从原本的石雕变成了机械结构，还能看到里面露出来的齿轮。

就连牌匾上的字都变了。

原本用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写有“上清观”三字。

此时不光牌匾成了金属板，上面的字也成了板板正正的黑体：赛博上清观。

底下还有其它语种的翻译。

方士玉心里讶然，回头看了眼照心寺，果然也是和道观一样的待遇，变成了“赛博照心寺”。

他没想到赛博神教的影响力居然大到这种程度。

宋老道和玄真大师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吗？

他们两位虽然表面上有些不靠谱，但其实内心都是有着坚定信仰的人，理应不会向异教妥协。

方士玉心怀疑惑，走进赛博上清观。

道观的整体构造大致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多了许多“赛博元素”。

比如真武殿前的香炉，成了机械复合体。

庭院地面正中间的那个太极图，也改由金属板拼接而成，有齿轮连接，可转动。

还有显示屏组成的功德箱，正在播放宣传片……

道观里仍然有香客进出，其中不乏义体改装者，在功德箱前扫码，进殿参拜。

道观里的道士，身上穿的不是传统道袍，而是在道袍基础上改造的“赛博款式”，虽然整体色调是黑色的，却隐隐反光，并用发光线条绘制着太极图与赛博神教标志的组合图案。

这些道士基本都进行了赛博改造。

方士玉打眼一瞧，没看到有熟面孔。

“宋道长呢？”

很难想象宋老道改造后的样子。

方士玉走上台阶，进入真武殿。

比起外面，殿内改造更加彻底。

完全就是已经成了钢铁赛博风格，给人一种生硬冰冷的感觉，毫无仙气可言。

就连大殿里供奉的真武伏魔大帝神像，都换成了机械体，通体呈现暗沉的金属色泽，由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齿轮和机械零件连接而成，手持合金机械大剑，两眼放射出幽幽的蓝光，透着一股诡异的威严肃穆之感。

机械神像上遍布各色电子光芒，周围还环绕着一幕幕投影出来的“阵法”图案，给神像增添了几分玄妙威严的气势。其实那些图案本没有意义，可能只是为了表现出一种魔幻的意境，跟真实的阵法图毫无关系。

方士玉的机关术达到“小成”级别后，掌握了一些机关阵法的知识，虽然很浅薄，但是基本理论还是知道一些的。那神像周围的“阵法图”明显违背最基本的原理，一眼假。

但是香客们并不懂这些，在神像前虔诚参拜进香。

方士玉环视四周，仍然没看到宋老道的身影。

看样子，很大概率是被鸠占鹊巢了……

方士玉离开真武殿，在院子里倒是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道士。

上次来见过他。

只不过如今他也接受了赛博改造，变化颇大，要不是方士玉记性好、观察能力强，换做一般人根本不敢认。

方士玉本想问他关于宋老道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

眼下情况还不明朗，这赛博神教处处透露着邪异，还是不要贸然打草惊蛇，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先收集情报。

念及此处，他离开道观，又去了对面的寺庙。

跟道观一样，寺庙也是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改造。

殿里供奉的佛像、菩萨像，都换成了机械体，硬核慈悲，颇为魔幻。

寺庙里的和尚也跟对面的道士一样，身穿“赛博款式”的僧衣，上面印着卍和赛博神教符号的组合图案。身体不同程度地接受了赛博改造，全是科技与狠活儿。

没有看到玄真大师的身影。

“不知道广寒宫有没有受影响……”

见到道观和寺庙的现状，方士玉意识到情况比他想的要严重。

不敢想象赛博广寒宫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又仔细一想，觉得这不太可能发生。

广寒宫不是一般场所，那可以说是2号城市最大的势力，有官方撑腰。广寒宫宫主的情况又比较特殊，应该没这么容易被渗透。

赛博兔女郎什么的……还是算了。